還沒見到,母親為何就口口聲聲說是假的呢?難道母親知曉,這真的藏身在哪兒?哎呀,不對,這樣就更奇怪了,父親費盡心思要尋的人若是藏在母親那裡,母親又為什麼不把人拿出來呢?”
“混賬!”竇青娥忍不住啐道,“這就是你一個晚輩與我說話的口氣嗎?我只不過是擔心有人不懷好意,暗度陳倉,企圖矇蔽老爺。”
秦玉暖微微福了福身子:“原來母親和玉暖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想要父親知曉當年真正的隱情,是玉暖失言了。”
這丫頭!嘴巴越來越厲害了。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六旬的老婆子就被帶進了院子裡來,腳上是雙半舊的繡花鞋,套在被裹得小小的腳上猶如三寸金蓮,身上穿著件灰布襦裙,上身是件短褐,身子佝僂成了一個拱形,鶴髮已爬滿了鬢角。
趙家婆子的小腳走路實在困難,門房的人想著法子尋了頂竹轎將她抬了進來,誰料這趙家婆子才被抬進院子,便骨碌碌地從竹轎上滾落下來,跌跌撞撞地爬到秦質腳邊,扯著沙啞的嗓子就開始喊道:“大人啊大人,民婦有罪,民婦有罪。”
“趙家奶奶,快起來說話。”秦玉暖一邊上前去扶起盡顯老態的趙家婆子,一邊用餘光掃著一旁的竇青娥,待到竇青娥看到這趙家婆子的面容時,臉上的震驚不言而喻,雖然六年過去,趙家婆子老了不少,卻開始可以辨認出,這個哭天搶地的婆子就是當年的趙家婆子。
竇青娥捏緊了帕子,胸口隨著心情的波湧一起一伏,怎麼可能,是手下的人失手了?不!她不能讓趙家婆子供出自己來!必要的時候,她完全可以讓這個老太婆像翠娥一樣不明不白地去了。
“趙家奶奶,你一進來就大喊自己有罪,到底是為什麼?”秦玉暖攙扶過趙家婆子,讓她坐在秦質命人搬來的一把禪椅上。
“冤孽啊冤孽,”趙家婆子顫抖著身體,伸出枯木一樣的手環指著遠處那一片荷花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像作法前邀請幽魂一樣露出一種渺渺且不真切的眼神,“六年前,老婆子我就是在這裡算錯了一卦,導致六年來事事不順,凶兆連連,這是老天爺對老婆子我的懲罰啊。”
六年前,因為何蓮娘死得蹊蹺,竇青娥特意請來了這個趙家婆子在芙蓉院算卦占卜的,當初得出的結論,正是說北極星處有與何姨娘命格相生相沖的男嬰出生,且陽氣過重,生生地將病弱中的何姨娘給剋死了,而何姨娘死前那臉上的抓傷,正是何姨娘掙扎之下留下的。
北極星處,便是指芙蓉院正北方,唯獨便只有福熙院這一處院子,而當時,正是秦玉暖的孃親楊氏剛產下秦寶川沒多久的時候,一切的跡象似乎都在說明,秦寶川的出生正是何姨娘暴斃的原因。
“趙家奶奶的意思是……?”秦玉暖有些不解地問道。
趙家婆子神秘莫測地眯起眼睛,指尖來回掐算著什麼,突然睜開眼道:“秦家二少爺出生於丙子年三月二十七辰時,當日七星聚首,是為升卦,意為禹鑿龍門,通利水源,東注滄海,人民得安,是大吉之兆,至於當年那位姨娘,命途多舛,命勢中有妖星作祟,出手毒害,是人為,而這個妖星,卻並非指的二少爺,而是指的,婦人。”
竇青娥漸漸眯起了眼睛:“你這個婆子,當日找你來時明明是信誓旦旦地說何妹妹是被北極星之地出生的男嬰剋死的,如今卻說是人為,反反覆覆,自推自演,讓人如何相信?”
秦質卻全然無視了竇青娥尖細的嗓音:“婦人?哼,果然……”言下之意,是讓趙家婆子繼續說下去,趙家婆子微微一頓,只是看向神色淡定的秦玉暖,只看到秦玉暖閉著眼睛,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這趙家婆子才嘆了口氣道:“天機不可洩露,老婆子我已經說了太多了。”
“破例一回,也就當聊了我的心願,如何?”秦質顯得十二分的急切。
秦玉暖抬眼看著手已經提到耳邊的竇青娥,她髮髻上那隻八寶點翠瑪瑙簪子在旭日的照耀下反射出一束束奪人心目的光彩,帶著猩紅沉重的味道,又讓人不寒而慄。秦玉暖並非不想揭下竇青娥這偽善的面具,可翠娥的死已經告訴她,一切需要從長計議,她前世包括她之前面對的,都只是竇青娥一個人,可從這件事情開始,便意味著,她面對的,是整個深不可測的竇家,這個險她不能隨便冒,況且,如今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大人,今日你就算將老婆子我抹了脖子了,我也不能說啊。”趙家婆子反反覆覆的話語在秦質耳裡就像斷了弦的古琴彈奏出的走音的怪調,讓他煩不勝煩,趙家婆子方才說了是婦人,卻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