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宵灼抬起眼來:“從頭開始說。”
夏晨晨抿了抿唇,這才徐徐道來。
十一年前,北方大旱,夏晨晨一家跟隨商隊來到西延市,但事剛剛安頓下來沒幾天,母親就死了。那時候她就快要十五歲了,正是少女最美好的年紀。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起的心思,我一直十分感激他願意收留我跟母親,也是真心將他當成我的父親來供養。”夏晨晨言語苦澀,“一開始我察覺到的時候,只想著早日出嫁便好。畢竟母親沒了,我跟他,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了,我一個女孩子,跟一個陌生男子同處一個屋簷下,也的確不太妥當。”
但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又能去哪裡找個人品可靠的人家?
“母親過世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他就在某天夜裡,進了我的房間。那正是夏天,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太熱了,我一直沒有睡著,所以他一進來我就知道了。”夏晨晨舒了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再想起這件事,她依然仍舊只是滿腹噁心。
夏晨晨一醒,繼父也就沒敢再往前走,很快就走了。那夜之後,夏晨晨卻是不敢再入睡。
“大概半個月後,他將我賣給了戲院。那天晚上,他又來我房間,將這件事親口告知於我。”
那一夜,是她這一生一直都未能渡過去的噩夢。
夏晨晨自然是知曉繼父不會放棄的,是以看到他深夜進來,還滿身醉醺醺的模樣兒,並沒有覺得驚訝,只是握緊了手裡的剪刀,打算來個魚死網破。
但是她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殺了繼父,卻沒能得到自由,反而進入了另一個牢籠。
同樣的,那一夜的噩夢,雖然施暴者不是繼父,卻變成了更加醜惡可怖的戲院老闆。
“後來,我在戲院被囚禁了半年多的時間。後來,我得知那天晚上戲院要接待貴客,我便想法子弄出了一些動靜,讓他們知道了我的存在。再後來,譚四爺就將我救了出去。”夏晨晨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就將她的一生說完了。
在被困於戲院的那些時日,她也不是沒想過,要逃出去,或者死掉,都會好過那樣暗無天日的生活,但是任她用盡了法子,也始終沒能成功,反而讓那人將關押她的地方設定得更加偏僻,而且手段也更加殘忍。
雖然那人的確是捨不得打她,卻會在床上,用盡各種法子折磨她。
那半年的生活,如同地獄一般。甚至在譚並將她帶離了那裡之後,夏晨晨也已經了無生趣了,好幾次想要自我了斷。
已經不記得那是第幾次她想要尋死的時候了,譚並來看望她了,跟她說道:“你就甘心這麼死掉嗎?不想報仇了嗎?”
然後,譚並就真的帶著她去報仇了。
“他抓了戲院的老闆,將他關在城南一個偏僻村落的老房子裡頭,那附近是沒什麼人住的。等他帶我過去的時候,戲院老闆已經被折磨得認不認鬼不鬼了。譚並跟我說,如果想要徹底從噩夢中醒來,那就親手殺了這個畜生。”
然而,夏晨晨卻始終沒有能動手。她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在半年前,別說是殺人,就算是殺雞,對她來說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拿著刀,鼓足了勇氣,卻也只是胡亂地在他身上砍了一刀。那時候她滿心恐懼,根本沒注意自己刺到了什麼地方,那個男人死沒死,就慌忙跑了出去,跪在院子裡,吐了一地。
“再後來,我見到了那個男人的屍體。”夏晨晨垂下眉眼,“大約就是在我去見過他之後五六天吧。我一直以為,是我殺了那個男人,直到後來,我才意識到,或許殺人兇手並不是我,而是譚並。那把刀,是砍刀,我的力氣並不大,而且是衝著他的肩胛骨那裡砍下去的,不可能要人命。
當然,也不排除是在我砍人之後,譚並什麼都沒做,任由那個畜生流血致死。”
“我殺了繼父,又殺了戲院老闆,又有那樣……的過去,其實我已經沒打算活下去了。這時候,譚並卻給了我新的身份,他說,沒有人會知道那些事情,我不再是原來那個可憐又可悲的逃荒少女,我是夏晨晨,是他從西延市某個村落裡找到的孤女。”
“再後來的事情,就是陸署長一早就知道得了,譚四爺讓孫娘子將我唱戲,偶爾帶著我登臺,譚四爺也開始帶著我出門,光明正大地跟人介紹我。”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夏晨晨突然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我膽戰心驚地過了一年多這樣的日子,發現真的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他們只會笑著稱讚我長得真美,四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