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宵灼也沒想過他會老實配合,便又問道:“你跟蘇晚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丫鬟,是母親安排在我身邊的,照顧我的起居,順便打掃書房。我讀大學的時候,每隔兩日去學校給我送些衣物。除此之外,沒別的了。所以,在我畢業之前,我們之間沒有太多的交集。”
陸宵灼就笑出了聲:“這話你自己信嗎?陳三少爺?蘇晚大字不識一個,你母親選中了她,是想讓她為你紅袖添香?”
陳雲生十分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她在我的書房,只是負責灑掃的活兒,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我也從未讓她做過別的。”
陸宵灼竟然點了點頭:“我懂我懂,蘇晚爬上你父兄的床,肯定不是你授意的嘛,不用額外解釋,我相信三少爺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陳雲生的臉色頓時變得一言難盡,陰森森地看著陸宵灼,許久才又說道:“陸署長再怎麼挖苦我,對您心悅四小姐這件事,恐怕也毫無幫助。”
陸宵灼一臉雲淡風輕:“你怕是自我感覺太好了。顏寧這人沒什麼可取之處,唯獨一點好,她喜歡美人兒,你夠格嗎?——我們繼續談案子吧。”
陳雲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蘇晚死的那一天,你回學校拿資料去了是吧?你就讀的大學,距離你家坐車也要三個半小時,而蘇晚是夜裡十二點左右死的,你卻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家了,是誰通知的你?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陸宵灼翻著蘇晚的卷宗,將裡面的疑點挨個跟他進行對質。
陳雲生垂下眼簾,許久沒有說話。
陸宵灼耐心等了一會兒,又嘲諷道:“怎麼?過去這麼多年,陳三少爺已經忘記了嗎?”
“是我大哥去接的我,從商會租的車,陸署長儘管去查。至於我回學校去做什麼拿什麼資料,林隊長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用我多說了吧?”
陸宵灼眯了眯眼,冷冷地看著他:“你倒是還有臉提起林明義。”
陳雲生再次沉默下來。
“算起來,蘇晚在你身邊呆了兩年多的時間,你就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嗎?她跟你父兄的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吧?為什麼沒有把她趕走?”
陳雲生睫毛微顫,頗有些難為情:“我……並不知情。”
陸宵灼十分訝異:“你是瞎的嗎?”
陳雲生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在她的屍檢結果出來之前,我一直以為,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然後你發現她不是,就決定讓她這麼死去,將這個案子沉入湖底,是嗎?”
陳雲生沉默了片刻,張了張嘴,卻又彷彿突然回過神來似的,眼神變了幾變,最終沉寂下來:“陸署長不用故意說這種話來誤導我,人不是我殺的,就算你引誘我認罪了,證據呢?要是人證和物證,但凡有一樣,這案子也早就有結果了,不是嗎?”
陸宵灼:“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是你殺了她。——我是說,你知道兇手是誰,而且,你還知道,他是怎麼殺死蘇晚的。”
陳雲生的臉色再次有了微妙的變化,但是沒等他說什麼,陸宵灼卻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資料往外走。
“時間到了,我們明天再談,這一天的時間裡,陳三少爺可以好好想想,明天晚上該用什麼藉口來給自己開脫。”
陳雲生目送他走出去,沉重的鐵門再次關上,又一次隔絕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絡。他便低下頭來,閉上了眼睛,將剛剛兩人的對話又一次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忽地笑出聲來。
還好,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樣的話,他應該,快要解脫了吧?
一瞬間,陳雲生的腦海裡又閃過一張嬌俏的臉。年輕的女孩子站在那裡,抱著一隻又肥又醜的貓,笑靨如花,聲音清脆:“喬喬,不要踩我的衣服,不要站在我肩膀上了,好重呀,要被你壓成高低肩了。”
陳雲生呼吸一滯,忙不迭地想要將這一切都甩開,他很怕,越是貪戀就越是捨不得。匆忙將這個畫面揮散之後,陳雲生舒了一口氣,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再竭力應對明天與陸宵灼的交鋒,但是一閉上眼,滿腦子就都是顏寧的笑容,揮之不去。
明知道不能再想起,明知道這段回憶,早已氣盡緣滅,心思卻猶如著了魔一樣,怎麼都捨不得放開。
小六進來給他送飯的時候,陳雲生才猛地回過神,抬起頭來對著他微微一笑:“謝謝。”
小六面無表情:“吃吧,別讓人以為我們隊長公報私仇,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