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也是尖尖細細的,加之臉上沒甚表情,雖是夸人的話,聽著卻叫人舒坦不起來。
崔婧個子比她矮些,應是最小的,長相隨了崔夫人,是杏核眼、櫻桃口,聞言便端詳著明玥道:“是呢,鄭家妹妹這雙眼睛烏黑烏黑的,笑起來跟月牙兒似的,比嫂嫂和姐姐的都好看。”
明玥:“……”這姑娘是在夸人還是在幫她拉仇恨值啊?
遂不著痕跡的抽手福了福,說:“兩位姐姐可莫要誇我了,我是最禁不起誇的,哪裡如兩位姐姐出塵脫俗,氣質出眾,一顰一笑都是名門氣度。”
說這話時明玥使勁兒撓了撓自己的手心,好叫她的神情瞧著誠懇些。相對於容貌,這些所謂的貴女倒更喜人誇讚自己的氣質,崔妍面上倒還是淡淡的,崔婧卻親熱的拉著明玥和她坐到一處。
鄭明珠默默看了她們一眼,沒搭腔。
說話的功夫,崔煜和鄭佑誠也打前院回來,——崔家二老爺是個孝子,這三日都是顆粒不進,只在實在支撐不住時抿幾口清水,鄭佑誠也不能勸,遂與崔家的一大眾族人見過禮之後便同崔煜來看鄭明珠。
正也到了晚飯的時辰,崔夫人便吩咐人擺飯,自然也都只是些清粥和素淡小菜,這是禮制,自沒有人多說什麼。
期間崔煜見過禮後就坐到了鄭明珠身旁,時不時柔柔的瞧她一眼,是挺恩愛的模樣。
飯後崔夫人稍坐了坐便道:“一早就已將親家的客房備下了,就在明珠這院子的隔壁,過去也不費功夫,因想著你們娘幾個定有許多敘舊的話要說,我便也不在這礙著,哪裡不妥帖的親家就與明珠說,萬莫客氣。這孩子如今管著家,可幫我分了不少累。”
鄧環娘忙道:“夫人累了幾日了,快回去稍歇歇,咱們兩家勿需這般客氣。”
崔夫人也真是累了,故也沒多留,又客氣兩句便帶著崔妍和崔婧先行離開,剩了他們幾人,崔煜便陪著鄭佑誠在堂屋說話,鄧環娘和明玥則跟著鄭明珠去了裡間。
娘三個坐到一處,卻沒多少話要說,鄧環娘便問了問鄭明珠崔夫人帶她可好、姑嫂間如何、夫妻間可相互敬重?
鄭明珠微垂著頭,只矜持的道“都好”,鄧環娘在心裡嘆了口氣,她知道鄭明珠一向要強,尤其在她與明玥跟前更甚,就是有甚不順心也萬不會與她說,因而也不往十分仔細裡問,好在她瞧著崔煜和崔夫人待鄭明珠都不賴,剛進院子時,見裡邊的下人們也是恭敬順從,也便放了心。
問了幾句又想起王氏交代的“叫鄭明珠過年正月裡暫不必回去拜年問安”的話說了,鄭明珠有些黯然,成親頭一個新年就不能回去,她有好些話想與祖母說,可眼下這也是沒法子,遂只能紅著眼圈答應了。
她們也沒說太久,在裡間坐了半晌便出來了,都折騰了一整日,乏得很,鄧環娘出來又跟著鄭佑誠與崔煜說了幾句,大家便各自回去歇下。
一夜無話。
第二日因著要入葬,眾人都起了個大早,鄭佑誠一家因是外姓,不需跟著去,便即與崔家眾人辭行,崔二老爺腫著眼泡,也不知看清楚是誰沒有,只嗯嗯的應著,——為表孝道,這位老爺打今兒開始就要在自己父親墳旁搭個草棚,然後枕磚蓋席的守孝了,想來心情也很是慼慼然。
鄭佑誠一行走得早,兩輛馬車快駛離清河是太陽才掛起來,鄧環娘在車裡對鄭佑誠道:“如今看過了明珠,老爺可放心了。”
鄭佑誠靠著車壁閉目養神,聞言隨隨“嗯”了一聲,鄧環娘便嘆說:“明珠嫁得了好人家,二郎、四郎的婚事老爺說先不著急,那不如在年前現將明玥的親事定下來,日後也少了份惦記了。”
鄭佑誠仍舊閉著眼,說:“七丫頭還小,急甚麼。”
鄧環娘道:“哪裡還小呢?再過了年就滿十二歲了,按虛歲要十三了,這個年紀嫁人的都有。”
鄭佑誠身子隨著馬車晃了晃,微微睜眼問:“你想的是文禎那孩子?”
鄧環娘聽他這口氣便有點兒不樂意,酸道:“老爺可是也嫌棄鄧家?可如今不同,自我哥哥那已為了官,雖無甚實職,但禎哥兒不同,他是進士出身,明年也是要派實官的。”
鄭佑誠看了她兩眼,擺手道:“我自不是那個意思,我知曉你心裡是想著咱們看著文禎長大,脾氣、人品等最是清楚,她舅舅、舅母又疼小七兒,嫁過去必不會受委屈,這自有你的道理。我也自沒說不好,只我覺著文禎那孩子面上溫和,實裡是個拗的,七丫頭也是這麼個性子……兩人在一塊未必就好,你又何必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