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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點點頭,叮囑:“你可不要和阿孃硬頂,傷阿孃的心。”
“嗯嗯嗯,我知道。”
平輿侯府就建在當利公主府旁邊,中間還開了個小門,隋轅一溜煙小跑去了公主府,期期艾艾地說:“阿孃……”
盧鄉侯上門拜訪的訊息,當利公主早就知曉了,對小兒子的秉性,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將心比心,若自己的孩子出了什麼事,她也會拉下臉,去求每一個能幫助自己的人。但這不意味著別人的孩子出了事,她要冒著賠上自家人的危險,去趟這一趟渾水,故她二話不說,直接截住了隋轅的話頭:“若是為曾憲求情,大可不必。”
“為,為什麼啊?”
見小兒子滿臉吃驚,當利公主不由嘆道:“寶奴,阿孃是為你好。”你沒本事,與兩個兄長的關係又算不上好,如今我還能將你庇護在羽翼下,將來我若是去了,你該如何是好?哪怕我還活著,親爹當皇帝,與異母所出的弟弟當皇帝,又是不一樣的概念。前者會真心將我這個長女放在心裡,後者……哎……
出於這等考量,當利公主不願在任何與自己沒太大關係的事情上,得罪可能繼承皇位的兄弟。她想讓兒女受她的庇護,哪怕她死了,也蒙她餘蔭,一輩子順順利利,穩穩當當。而不是因她的緣故,惹上諸王,未來的路坎坷無比,不見半點順暢。
當利公主是一個好母親,她疼愛兒子,不願拘著兒子們成長,更不願用功名利祿去要求他們。尤其是隋轅,活下來就是上天恩賜,不求別的。但她也明白,在這個圈子裡,沒有權勢地位,那是萬萬站不住腳的。她希望她的兒子、乃至孫子孫女,只有別人求他們的,沒有他們求別人的,無論是官職、婚姻還是萬一出了什麼事,都一樣。
表達愛的方式有很多種,生長在皇家的公主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最務實的一種——正如館陶公主,她愛女兒,一心希望女兒做皇后,難道她不知道做皇后就要忍受皇帝三宮六院麼?話又說回來,難道嫁給臣子,你就能保證一定能尋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好男人?既然挑不到,那麼找權勢最大的那個嫁,讓所有人匍匐在你腳下,又有什麼不好?
隋轅見母親滿面無奈,不敢再說什麼,只得狼狽回去,卻一直悶悶不樂。
他習慣了不管闖什麼禍,都有當利公主收拾爛攤子,驟然被母親拒絕,只覺異常受傷。朱氏見他鬧小孩子脾氣,又好氣又好笑,便道:“阿孃不願插手,也是情有可原,到底是叔王,得罪不得。”見隋轅仍舊悶著,又道,“縣主倒是個極熱心大方的人,不如,你去找找她?”
隋轅聽了,眼睛一亮:“對了,海陵!我這就去找海陵!”
盧鄉侯父子在牢房中的會面,盧鄉侯四處求人,以及隋轅的舉動,全都被麗竟門的探子呈到了聖人案上。故聖人第二日見了長子欲言又止的模樣,露出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就為這個?”
“兒子……”秦恪也是被秦琬繞了進去,加上隋轅在旁邊聲淚俱下,滿臉期待,不知怎地就答應了下來。事後越想越後悔,奈何話已出口,不好反悔,只能硬著頭皮進宮,一見了聖人,卻不知該說什麼,支吾半天,好容易來了一句,“曾憲只是過失殺人,按律……不該死。”
這是廢話,誰都知道,問題壓根不出在這裡。
曾憲過失殺人,按律的確不該死,若算上他勳貴子,世家兒的身份,頂多判個流放,罰金交得足夠得話,甚至連杖責都不用。問題是,眼下這場打鬧被上升到了文武之爭的高度,挑起了世家、寒門存在已久的矛盾。
世家不希望重判曾憲,他們想要告訴所有人,世家仍有特權,高人一等;寒門一向仇視世家、勳貴,希望重判曾憲,咬死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鬧得和從輕發落就是徇私舞弊一樣。
文官對盧鄉侯,不,應當說魯王一脈,頗為親近,想要輕判,理由也比較中肯,大夏律令擺在那裡嘛。但武將容易被煽動,很多時候都不講道理,若不重判曾憲,感覺就和朝廷輕視武人一樣。武人本就怕太平年間,朝廷重文輕武,武人如前朝一般,被排擠得連站得地方都沒有。聖人一直都很注意平衡這方面的矛盾,也明白自己的兒子們為了爭奪皇位已經打破了頭,煽動兵將譁變的事情,他們做得出來。
秦恪見聖人不說話,連忙低頭,彷彿做錯了什麼似的。
聖人搖了搖頭,卻將心中的疑慮盡數去了——出了這等事,他第一個懷疑得當然是魏王,隨即是趙王,至於長子,也不是沒暗中嘀咕。可瞧見秦恪的樣子,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