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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後之位;穆皇后也不是那個沒兒子,兄弟也不成器的陳皇后;伯清亦沒說過,朝中出了什麼功勳卓著的大將軍,還是一個低賤侯妾的兒子!”

秦琬有些疑惑地看著母親,又看了看父親,不懂那個藍氏的出身和地位匹配與否,和他們一家又有什麼關係,母親為何如此生氣。

“曼娘——”秦恪無奈地喊著妻子的名字,眼中滿滿都是痛惜,“若非我這般無能,又怎會讓你擔驚受怕?”

這兩夫妻心中都明白,沈曼之所以又急又氣,並不是因為藍氏能以卑賤之身得晉美人位,安富伯鮮廉寡恥,投機取巧的緣故,而是這一事件傳遞出來的資訊——皇帝有了新寵,併為她打破了許多規矩。

打破規矩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若不是皇帝的態度讓人以為尋到了可乘之機,安富伯縱是再遠離權貴圈子,家族瀕臨沒落,也不會願意冒被人恥笑的危險娶藍氏的姐姐,一個閱人無數的侯妾為妻。

太子的上頭,尚有五個成年的兄長,各有後臺,或多或少有些勢力。太子的風評也算不得很好——驕縱,奢侈,目下無塵,不為群臣和世家所看好。他的位置之所以還算穩當,一賴祖宗家法,二賴皇帝的偏愛,後者又是重中之重。倘若聖人對穆皇后的愛重和對太子的縱容不再,太子的地位,危矣。

嫡長子繼承製,顧名思義,便是八個字——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代王身為皇長子,縱無心皇位,也免不得被這個身份所連累。若繼位的不是太子,而是別的皇子,他的存在無疑都會是對方心中的一根刺。

太子的處境越是穩妥,代王就越安全。現如今,太子的處境不穩,代王的住所……便遭了歹人。

想到自身的安危堪憂,秦恪和沈曼面面相覷,神情都有些發苦。

“對了,還有一樁事。”秦恪沉默了許久,方澀然道,“武成郡公,病逝了。”

聽見這個訊息,就連秦琬也忍不住驚訝起來。

沈曼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感慨地說:“看樣子,穆家真是元氣大傷。”

同樣出身將門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武成郡公病逝,究竟意味著什麼。

穆家雖有五六個三品以上的爵位,子弟遍佈朝中,卻多半都是任個閒職,憑祖宗的餘蔭和帝王的偏愛過活。哪怕他們在軍中做了中層將領,對軍隊的掌控力也不是很高,事實上,真正對穆家的興衰有著決定作用的人,只有三位——鄭國公,武成郡公,穆皇后。

“鄭國公在工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待了八年,後為太子太師,雖是加官進爵,實則沒了實權;穆皇后前些年不在了,如今聖人正寵愛著藍氏。”沈曼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武成郡公這個安西大都護,是穆家在軍隊的依仗。他這麼一死,縱有些人能看在他昔日照拂的份上,偶爾幫襯穆家一二,也會慎重地考慮自己的立場。”

朝堂、軍隊、後宮,穆家的三位核心人物,原本互為犄角,確保家族的昌盛和太子地位的穩定,誰料短短几年,先是穆皇后病逝,再是武成郡公病逝。鄭國公作為這兩人的兄長,年紀也大了,說不定什麼時候……

她每說一句話,秦恪的表情就黯然一分,似乎覺得太子已然無望,自個兒也註定是死於流放之地的命。沈曼見狀,輕輕搖了搖頭,嘆道:“不過,如此武斷地認為穆家會從此一蹶不振,也不夠準確。”

“哦?此話怎講?”

沈曼沉默片刻,方道:“穆家與我沈家一般,祖祖輩輩都投到了軍中,傷亡無數。這樣的家族,在軍中總是有些威望的,若非伯清乃是我沈家最後一根獨苗,長輩們也不會將他看得那般重,寧願他當個閒散的勳貴,都不讓他去北衙效力。若是他去了……”像他們這樣的將門世家,子弟想要掌控軍隊,總比旁人要容易些。

秦恪聞言,不由笑道:“穆家與沈家並不相同。”

沈曼嘆了一聲,有些惋惜地說,“不錯,穆家一直深受皇恩,又出了兩代皇后,富貴榮華至極,便有些迷失了方向。”

在沈曼看來,家族的興盛並不是靠出了幾個皇后,皇帝有多信賴寵愛,而是靠子孫是否成器來決定。他們沈家固然有點走極端,導致了自身的沒落,但穆家……也罷,穆家並非沒有聰明人,只是如今的局勢,當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自打太子出生之後,這個家族就陷入兩難之地,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夫妻倆想到這裡,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好半天,秦恪才極為勉強地說:“聖人念舊情,你莫要多想,旭之已準備將昨夜之事上奏,八百里加急趕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