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你啊,我一直覺得,我能在安國寺的神臺下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容我厚顏說一句,以後你……那啥……嫁給我之後,我一定會讓你做大祈最有福氣的女人。”
這話說完,他已是面紅耳赤。
一旁的夏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道主子重塑金身後,膽子果然也肥了,這麼肉麻露骨的話,他居然能說得這麼溜,困在山洞的那三個月,也不知腦子裡天天想的什麼,簡直受不了,他麻利地收拾了東西,悄然退了出去。
淼淼的手頓住,心裡如灌了蜜糖水。
其實去涼州前,她已經決定了選越王,但那真的只是“選”,覺得他是最合適的人,純粹理性上的決定,就像選一件趁手的兵器。在知道他出事後,她心裡雖挺難過和著急,但這種情緒只是出於對他的好感,沒有摻雜任何的男女情愛。
直到昨日他從千軍萬馬之中突圍而出,救她於危難之中,從那一刻起,他已是她心目中的蓋世英雄,是她願意共度一生的人。她此時也覺得,在安國寺神臺下的相遇,也是她活了兩輩子最幸運的事。
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有點招架不住,提醒自己萬萬不能樂昏了頭,有些話必須得說清楚,於是清了清嗓子,“這話聽著還挺受用的,但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是個醋包子,這些話你既然對我說了,這輩子就不能對別的女人說。還有,將來我變老了、變胖了,你也不能嫌棄我。你看,我比你能打,你要是膽敢對我有半分嫌棄……”她陰聲怪氣地哼哼兩聲,“你看著辦吧。”
李憶急了,忙不迭表忠心,“怎麼會呢,花無百日紅,你若是老了,我也一樣跟著老的,你如果胖了……唉,說起來,念兒你現在也太瘦了點,下巴都尖了,一定是最近太辛苦,沒得好吃,從明天開始,我命人天天弄好吃的給你,我就是喜歡你胖點,你以前多好看啊。”
大概除了他,天底下沒人會覺得以前的柳千斤好看,淼淼有點哭笑不得,但心裡甜炸了,“那好,你的話我且記住了,等咱們回了長安,諸事一了,我等你提親。”
李憶心花怒放,鼓起勇氣把她的手握住,淼淼的心慌了一下,試著把手抽回,嗔道:“做什麼呢,還得上藥呢。”
李憶也覺得自己唐突了點,但覺入手一片柔軟細膩,哪捨得放開,心虛地覷了她一眼,見她語氣雖嗔怪,眼角眉梢卻帶著笑意,大概也是喜歡的,不管了,豁出去了,他用力握住,“不用了,你就是我的良藥。”
嘖嘖,以前怎麼不覺得他臉皮這麼厚呢?他的手寬闊溫暖,這麼握著,有種讓人安心踏實的感覺。兩人十指緊扣,在燈下靜靜坐了片刻。
淼淼想起初來高昌時,柳時茂曾點評過立儲君的事,問道:“聽說皇上最近龍體欠安,立太子一事迫在眉睫,你心裡怎麼想的?你想當皇帝嗎?”
說起這個,李憶有點悵然,身為嫡子,沒想過君臨天下是假的,但以前他對朝堂的事不太上心,總覺得那些事離他太遠,不願多想,況且他一直覺得論韜略論手段他比不上大哥,想也沒用,江山是父皇的,父皇要給誰就給誰,不由他作主。
但自從看清安貴妃虛偽的面孔後,那種遭最信任的人算計的憤怒讓他心生不甘,內心深處開始蠢蠢欲動,尤其在得知母親和外祖父的一翻苦心後,他忽然覺得,和大哥爭上一爭,也未嘗不可。
他垂了眸子,拇指指腹在她手背輕輕摩挲,“我有想過的,不然也不會放著在長安的安穩日子不過,到涼州做這安西都護,但要說勝算,我連一成把握都沒有。”默了默,他忽然抬頭看她,“念兒,你呢?你希望我爭嗎?”
淼淼咬唇,菩提閣的客戶往往出身高門大戶,因為只有這種有錢有地位的人,才出得起酬金,越是看上去門第高貴的,宅門裡的齷齪事越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利字當頭什麼事都做得出,普通宅門尚且如此,何況天家?但爭霸天下,指點江山,哪個血性男兒不想呢?
“你且按心意行事就好,你若爭,我陪你披荊斬棘,你若不爭,我便陪你萍蹤浪跡。”
看看,這就是他的念兒,不矯情造作,不拖泥帶水,雖是女子,卻有種豪氣干雲的胸襟。其實當不成皇帝,也無需萍蹤浪跡,但李憶明白這是她給自己的承諾,不由心頭一熱,“念兒,謝謝你。”
淼淼一直覺得前段日子是她人生的黑暗期,現在總算否極泰來,之後的兩三日好訊息不斷,先是收到長安來的訊息,說兩地驛站在晉王的重錘整治下,已全面暢通,接著又收到永寧侯的訊息,他的大軍已到涼州,不日將到高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