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們久居閨房,閒來無事,經常舉辦各種遊宴聚會。湛蓮是個愛玩的主兒,以前常常邀請帝都的王公小姐共同玩樂。時而吟詩彈琴,時而藏鉤射覆,打發著悠閒的時間。
到了後花園,湛蓮才知芳華縣主此次設宴卻有主旨,她舉辦的是投壺大會。
投壺作為大梁女子間最為時興的遊藝,還是湛蓮幾年前發起的。民間傳聞永樂公主極迷投壺之戲,明德皇帝甚而下旨召令全國投壺高手進宮與之嬉戲。拜公主所賜,投壺遊戲風靡雲湧,不僅帝都小姐愛玩,整朝大梁貴女,甚而平民女子都愛上這項遊藝。
湛蓮坐在角落一席,一面擺正自己的茶具,一面頗有興味地看著下僕在正中央豎起銀壺。
自她病後就不曾玩過了,不知如今手生了沒有。湛蓮想著,挑眼看向與芳華竊竊私語的孟採蝶,對她們的心思瞭然了大半。
幾家達官貴戚的少婦小姐應邀而來,看湛蓮獨自坐在末座,貌美如花,儀態更是十分不俗,不禁猜測她是哪家的夫人。不過盞茶,大家都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談論的都是眼生的湛蓮。只是聽說她是孟府夫人,也就是全四小姐時,大家都噤聲不語了。誰也不敢去誇天家厭惡的貴女好。只是眾人的視線還時不時往湛蓮身上瞟,有幾人還略略帶了惋惜同情之意。
坐了許久無人上前攀談,湛蓮也並不搭理別人。她們眼中的疏離在她意料之中,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只是太過無趣罷。
看門小廝坐在門階之下,百無聊耐地支著下巴嚼著狗尾巴草,視線不停往後花園方向遊移,他推推另一小廝,“嘿,後頭正在舉辦遊宴,千金小姐們正較勁兒比投壺哩!”
“與你有甚干係?”另一小廝不感興趣,到底想了也是白想,他們這些奴才難不成還能去觀賞小姐們投壺?
看門小廝搖頭晃腦,不無遺憾地道:“要是我這會兒在郡王的書房打掃便好了。”
他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另一小廝抬眼,“這關王爺的書房什麼事?”
“嘿嘿,你不知道罷,王爺的書房正對著後花園,是欣賞小姐們投壺最好的地……”
“哐哐哐”的敲門聲打斷了小廝們的對話,看門小廝急忙吐掉狗尾巴草,機靈地跑去開門。
原以為是哪家小姐珊珊來遲,不料門外站著的是王爺的心腹侍從常喜,三個錦衣男子站在王府階下,其中最矮的那一位不就是他們的郡王主子?
常喜壓低了聲音道:“有貴客上門,快把大門開啟,開啟了就老實見禮。”
看門小廝一聽警醒了大半,一邊應著一邊與另一小廝慌張開啟了漆紅的廣亮大門。
如今的年輕平南王湛燁躬身抬手,請一道而來的兩位貴氣公子步入王府,自已稍錯一步跟在身後。看門小廝跪在一側,挑眼恍惚間好似看到了衣角里一抹明黃之色。
他嚇得立刻將頭緊緊貼地。
這小廝猜得不錯,一張拜帖也無,突然而來的正是大梁皇帝湛煊與安晉親王湛熾。
“皇兄,您可叫住跑在前頭的奴才,他怕是得了平南王的密令,先去書房藏寶刀去了。”略帶輕佻的聲音出自左側安晉王湛熾,他排行第四,與明德帝都為和敬貴妃所出,但跟皇帝長得不大一樣。他濃眉大眼,膚色古銅,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圈落腮鬍子。
“安晉王休要埋汰小王,那本就不是什麼稀罕寶貝,因此才不敢呈現陛下。”皇帝右側的平南王湛燁急道。郡王長相倒與皇帝有幾分相似,是個俊眉秀目的美男子,只可惜他身高惟有六尺,只及皇帝與安晉王的肩膀。
明德皇帝勾了勾唇,“是不是寶貝,朕幫你看一看便知。”皇帝穿著尋常鴉青長衫,龍顏稜角分明,黑眸深邃,分明陽剛霸道卻總顯爾雅溫文,只那眼神太過居高臨下的涼薄,令人敬而畏之。
原來皇帝今日突而駕臨平南王府,不為天下大事,只為一把寶刀。平南王聽主上說法,想來恐怕自己新得的寶物怕是不保了。
說來也是他自找的,湛燁悔不當初。自己得了那一把好刀,他迫不及待地宴客炫耀,孰料被安晉王看中,他哪裡捨得割愛,一再婉言拒絕,誰知安晉王小肚雞腸,一再在主上面前誇讚平南王府書房中有一把價值連城的寶貝大刀,並且還極力慫恿皇帝眼見為實。今日御書房內又被安晉王提及,皇帝難得起了興致,也不等湛燁將寶刀送進宮來,自己帶了兩三個侍衛便來了王府。
平南王心頭滴血,但轉念一想,陛下自從行宮回來後就再沒踏出皇宮,日夜勤政甚少自在,既然他難得興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