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翎輕輕一笑,彷彿並不在意的說道。
眾人原本酒酣耳熱,冷不防聽見這宮闈秘辛,嚇的酒都醒了,幾個離得近的大臣面面相覷,脖子縮得像只老烏龜。
元盛帝頓了頓,道:“我兒想如何?”
趙傳翎道:“母親不會想在皇陵裡見到除父皇之外的人,就當兒臣求父皇,日後將貴妃葬入妃陵可好?”
元盛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趙傳翎,這是他的兒子,他曾經有許多兒子,可是能熬到出世的只有兩個,等到長成,他才驚覺,那麼多夭折的子嗣其實也許只是養出這驚才絕豔的一個,他繼承了他所有的優點,完美的摒棄了他所有的缺點,他就像是另外一個更完美的他,他有時妒嫉,有時自豪。
他已經很老了,不可能再生出一個這樣優秀的兒子,也許不知道哪一天就會離世,他能留在這個世上的只有這個更完美的自己,本能讓他不想違揹他的意願。
姚淺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聽雪回來,不由思忖是不是這個便宜爹不想替她出頭,頓時有些洩氣,舉行宮宴的宮殿很大,她就算是勾著頭也看不到前面那些達官顯貴,更別提看到便宜爹和謝遠臣,這口氣只能嚥了。
守歲的時候姚淺一直低著頭,生怕被那位貴妃找了由頭髮落,卻只收獲了幾個驚懼的眼神,她有些不明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回去的輦車上一路無話,姚淺本來是有些生悶氣的,覺得這回出師不利,更加發現了太子對她其實並不在意,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本來也不是她的親爹,她白得了一個不錯的身份就應該知足了,又不想著嫁人,計較這些名聲的事情做什麼?
這麼一想她就坦然了,聽雪蒼白的臉色也被解讀成沒有完成任務的恐慌,姚淺拍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隔天夜半,幾聲鐘鳴把姚淺從睡夢中驚醒,她揉了揉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聽雪已經赤著腳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驚懼的說道:“娘,娘子,王貴妃她真的死了!我,我以為殿下他……”
姚淺頓時反應過來,這鐘鳴是皇宮那邊傳來的喪鐘,一般只有帝后死後才能鳴鐘,但如果是元盛帝的話,在敲響喪鐘之前應該召集皇子宣讀遺詔,群臣確認了下一代君王之後才能敲鐘,其餘人有資格敲鐘的,也只有那位手握皇后鳳印的王貴妃了。
看著聽雪蒼白的臉色,姚淺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道:“這關殿下什麼事,為什麼說王貴妃真的死了?”
聽雪深吸了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昨日宮宴,娘子讓奴婢去尋主子,主子聽完之後就對陛下說,他曾經得罪過王貴妃,心中害怕,讓陛下放他回去,陛下就問主子想要什麼,主子當時想了想,說,說……讓王貴妃日後葬入妃陵,奴婢當時聽著還沒反應過來,結果,結果陛下當時就讓人把王貴妃押下去了……”
趙傳翎的日後不是以後,也不是百年之後,而是真真正正的日後。
姚淺聽得臉色也跟著白了,這到底是什麼人啊?別人都在想著宅鬥宮斗的時候,這貨直接要人命!
主僕兩個一起害怕了好一會兒,還是姚淺先緩過來了,她咬緊牙關,自己的身份絕對不能被趙傳翎知道!
謝遠臣和聽雪的理解一樣,直到宮裡的喪鐘敲響才反應過來,不過他的反應不大,至多是更加清楚了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加謹慎起來,其實有時候人命就是這樣的微不足道。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要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妹妹,她在深閨待久了,只怕已經被嚇壞了。
謝遠臣來時姚淺正在學字,她有認識其他字的功底,這個世界的字書寫方式和毛筆字相差不大,只是筆畫怪異了許多,姚淺一筆一劃的學著,很是認真。
“這是衛公的書帖,凌厲有餘而轉圜不足,不太適合女子臨摹。”看了一會兒,謝遠臣才開口。
姚淺抬起頭,對著他笑了笑:“我就是照著描而已,等認字了再臨摹別的不遲。”
謝遠臣微微皺眉,有些不贊同道:“字跡非一日一夜之功,等到成型悔之晚矣,我替你寫一副楷書做帖,日後照著臨摹。”
姚淺笑嘻嘻的,給他讓開位置,離得卻不遠,謝遠臣雖然有些彆扭,但也不好意思對著姚淺直白的說一句離他遠些,只好當作沒看見,鋪開宣紙,提筆寫字帖。
謝遠臣寫的是標準的楷書,不見一絲個人風格,但卻顯露出一種別樣的嚴謹美來,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姚淺歪頭看著謝遠臣微微凝眉書寫字帖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裡點點頭。
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