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箏偶爾夾菜,給弘曆,給弘晝,對著他們笑,不似暮汐那般低著眉眼默不作聲。
正午的陽光隔著窗紙曬在屋裡,暖融融的。
飯才吃到一半,外間傳來聲響,聽起來像是蘇培盛。
“主子,皇上差奴才過來問問,主子可是用過膳了。”
我使了個眼色,解語卻站在一旁不動,如同方才的弘曆兄弟將眼神又丟還給我。無奈,朝著門簾子外面遞過話去:“用過了,你回吧。”原想多兩句,免得心眼的人矯情,偏偏身畔坐著兩位娘娘,還是算了。
蘇培盛久久沒有應聲,也不知走了沒有。我從門簾望到窗外,皆沒有動靜。
解語突然塞了條帕子在我手上,轉身就出去了,不一會兒工夫又聽見蘇培盛的聲音:“雪天路滑,主子若是要回去,且喚青霞姑娘支會一聲,自有暖轎來接。奴才先行告退。”
我應了一聲,瞥見弘曆在笑,虛瞪他一眼捏緊帕子,才發現指間戒指竟然不翼而飛。不得不,解語真是越發的會做人了。
抬眼就見弘晝也在笑,坐在那裡也不動筷子,只是笑,像弘曆一樣壞壞的,人鬼大。
就著陽光近看,才發現他額角青了一片,微微有些破皮,帽幨下亮晶晶的若隱若現,該是搽過藥的。弘曆無恙。
“這是怎麼了?”我拉著他就近細瞅,心地撥開帽子邊緣。
弘晝未動,眼神投向祈箏,很快又回到我面上,更快地垂下頭。
幾人皆未開言,我來回看了一圈,定睛望向弘曆,祈箏已輕聲解釋道:“回來路上兩位阿哥玩鬧,不心踩了冰,五阿哥磕了額角。已然上過藥了,並無大礙……”
“玩鬧?”我又仔細瞅了一回,在傷口上輕輕吹了口氣,轉向弘曆問道:“你怎麼就沒摔著呢?不會是眼見要摔,把你兄弟扯在身下了吧。”
“哪有……”弘曆嗔了一聲,身旁站的弘晝噗嗤就樂了,歡快地:“額娘可是反了,原是四哥踩了冰要滑倒,兒子看到急忙鋪在下面,救四哥來著。”
這個弘晝……沒心沒肺的樣子還真讓我不知什麼好了。祈箏倒是有話要話,偏又憋在嘴裡,總是笑著的眼睛都有苦,反倒是暮汐眼皮都沒抬,在一旁輕言細語地念了一句:“原就是兄弟,分什麼你我,今兒個你救了他,趕明兒個再換他救你一回,也就是了。日日都在這冰雪上走,誰還沒個摔跤的時候。次數多了,哪兒還分得清你我。”
我倒不知暮汐還是個會笑話的,只當她冷清而已,原來這麼通透,又勇敢。了弘曆的腦門,認真地:“聽見你額孃的沒有?記在心裡,趕明兒個仔細地照看兄弟,要有個做兄長的樣子,不要總是玩鬧。”
兄弟倆應得倒齊,嬉笑得好似平日。
轉坐到軟榻才剛上了茶,話還沒兩句,外面又傳來聲響,還是蘇培盛。
“主子,皇上差奴才來給主子送藥。”
他要不提,我倒忘了,按時按的湯藥,對症風寒,一日復一日,每日數回。
正思量著這次怎麼回他,守在外面的青霞已將仍是溫熱的藥汁端到我面前。仰頭一飲而盡,白瓷碗摁到她手中,使了個眼色,人已附耳貼過來。
“告訴他,再來,就跪在門外打板子。”我剛完,她就笑。在她腰上推了一把,催促:“去,原話告訴他。”
青霞掩著笑快步出去,沒一會就聽見蘇培盛告退的聲音,如同上一回。我在心裡念著“我不回去,就不回去”,腦子裡想的卻是千萬不要再來了。
☆、290。投我以祹Ⅱ
才剛喝了口茶,還沒遮住那股子藥味,嘴裡已被塞了顆酸酸甜甜的梅子,弘曆的臉就在近前,一副討好的樣子極其明顯。我忍著更難忍的酸味,感覺確實苦味被壓下去了。
弘曆低低地了一聲:“額娘,兒子有事相求。”
不止我,連安靜坐於另一端的祈箏和暮汐都向他看過來,很快又望回手上茶杯,靜悄悄的。
“過兩日,兒子要出趟門……”子作勢一頓,不等我問又自顧續道:“兒子不怕辛苦也不怕冷,只是,能不能帶上五弟一道同去。”
故弄玄虛的樣子,害得我不得不提起興致問回去:“去哪裡?做什麼去?”
“過幾日便是皇瑪法忌辰,阿瑪讓兒子去景陵致祭。”
“哦……”若非他提,我險些過亂了日子,一年的時間,真快。胤禛不去?派弘曆去……原以為風寒快要好了,竟然頭又疼起來,像有無數蟲飛來飛去不停扇動羽翅。
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