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冕在床邊站定,帷帳落下,幾個丫鬟識相地退了下去。
朱弦收回目光。她精神不濟,只坐了一會兒,頭一點一點地又開始昏昏欲睡。下一刻,她身邊的位置微微一沉,有溫暖而強健的軀體靠了過來,將她摟抱著靠在他懷中。
又來了,把她當枕頭一般抱著。朱弦不適地掙扎了下,謝冕的臂膀一下子收得更緊了,輕輕在她耳邊道:“念念乖,你剛吃飽,還不能睡。”聲音溫柔,語氣纏綿異常。
朱弦忍不住了,伸手探向他額頭:“謝五爺,你到底怎麼了,不會是被什麼邪祟上身了吧?”
謝冕愣了愣,忽然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般,扶額低低笑了出來:“念念,念念,你怎麼這麼可愛,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你說什麼?”朱弦沒聽懂,一邊嫌棄地試圖推開他,一邊詫異地問。
“沒什麼,”謝冕笑了笑,哪將她病後的一點子力氣放在眼裡,將她搗亂的手抓在手心,輕聲問道,“念念,你就一點都不記得魚郎了嗎?”
“魚郎?”朱弦疑惑,總覺得他語氣中含著隱隱的期盼。可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的小名的,該記得什麼?
謝冕目光幽深:“我記得你說過,你曾經夢到過魚郎。能和我說說那個夢是什麼樣的嗎?”那時他不相信她,真是該死,卻沒想到應該是他們在冥冥之中早有緣分,她才會夢到從前的他吧。
她新婚之夜做過的那個夢嗎?朱弦還有些印象,斜睨他道:“你不是不相信我嗎?”
見她秋後算賬,謝冕不由苦笑:“是我錯了,我向你賠罪。你要是氣不過,怎麼罰我都可以。”
“真的?”朱弦挑眉。
“真的。”謝冕眉眼溫和,好脾氣地道,“你現在消氣了嗎,能不能告訴我?”
這低眉順眼的樣子。朱弦想了想,沒有為難他:“我夢見魚郎小小的一個人,被一個叫鳶兒的丫鬟和一個我想不起名字的婆子欺負,搶走了吃食,自己卻只能啃白麵饅頭。”
謝冕怔住,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你真的夢到了這個?”
她點頭,眨了眨明媚的雙眸問道:“謝五爺,這不會是真的吧?你這一身功夫,可不像是好欺負的。”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急切而期待地看向她道:“那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你還記得嗎?比如那兩人有沒有受到懲罰……”
朱弦搖了搖頭:“後來我就醒了。”然後就是他自詡君子,拒絕了她。想到這個,她就心裡有氣,不由狠狠白了他一眼。
他不明所以,看到她輕嗔薄怒、眉眼鮮活的模樣卻忍不住心中一動,如受蠱惑,慢慢地低下頭去。
朱弦下意識地一讓。他的手及時攀上,捧住她的後腦,固定住,輕輕地、依戀地蹭了蹭她柔滑如脂的面頰,喃喃道:“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別無所求。”就算沒有那些記憶,她也是他的念念啊。
詭異,太詭異了!感受到頰邊柔軟溫暖的觸感,朱弦心頭一悸,皺眉戒備地看向他:“謝五爺,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就直說了吧,這個樣子實在不像你。”
謝冕一腔火熱的柔情頓時被她澆下一盆冷水,動作一頓,苦笑地看向她。
朱弦已利落地一手抵住他面,將他推開,還待拉開他環住她的臂。謝冕反應過來,手臂驀地發力,將她調轉了一個方向,抱坐在他腿上。
男子的侵略氣息侵襲而來,她完全陷在他懷中,身周全是他強烈的存在感。她試圖逃脫,卻被他牢牢掐住纖細柔軟的腰肢,用力地幾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謝冕低下頭,目光落在她精緻的眉眼上,纏綿而眷戀,低低地叫了聲:“念念……”
這廝太放肆了!朱弦掙扎不得,正自著惱,聽到這一聲飽含感情的呼喚忽然愣住,抬頭愣愣地看向他。他明亮而多情的鳳眸帶著令人心顫的熱烈的感情,深深凝視著她,漆黑的瞳仁中倒映著她的身影,滿滿的都是她愕然不解的表情。
朱弦心頭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起來,忽然有些不敢看他了,她不明白他從哪兒來的這濃烈的感情,除非……想到一個可能,她渾身寒毛豎起,目中現出戒備之色。
這傢伙本是花叢老手,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是要拿出那些風流手段來攻陷她的心吧?這就解釋得通了,不然有誰會忽然變化這麼大呢?也不知他忽然看中了她什麼,她可不會上他的當。
她垂下雙眸,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先前我睡著前,你不是說有話等我醒來後要對我說嗎?”
謝冕何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