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編鐘聲不成曲調,一聽就知道是胡亂敲擊成的,那宮裝女子嗤笑了一聲:“想來是哪個不懂規矩,沒有分寸的小宮女見苑中無人,趁機玩耍偷懶吧。”
本想在苑中散散步的,她眼睛一轉,便率著兩侍女往明麗殿去:“走,我們去拿她一拿。”
走了一段,近了明麗殿,三人就看到竹簾捲起的殿中,並非她們以為的貪玩的小宮女,而是幾個宮人圍著一個穿著圓領袍的小童子。
宮裡的童子就兩個,一個是範昭儀所出的大皇子,一個是張美人所出的小皇子。小的那個還沒週歲,長的再快,也不會走不會跑。
那宮裝女子知道了楚煦的身份,腳下一頓,臉色冷淡下來。聽見裡面乳孃和侍女不住地口呼大皇子,那大皇子,又咯咯笑著,好生活潑可愛。心裡便有不平之意,本是想要離去的,又走進明麗殿。
方氏和散花、菱香三人正哄著楚煦玩兒,忽然看到一個妃嬪打扮的人過來,認不出是誰,小心地瞅了兩眼。
那宮裝女子身旁的侍女道:“你們站著做什麼,還不見過尚美人。”
她們這才知道她的身份,恭敬道:“尚美人金安。”
那尚美人是什麼人呢,她是楚楠太子時期的侍妾,本無名分。繼位後封作了美人,直到今天。這麼多年過來,到了如今,尚美人自知自己無力與其他人爭寵了。無奈之下,眼睜睜看著別人得到寵幸,尤其是獲得了官家的殊寵,又接連孕育兩個孩子的範昭儀,她自然心中萬般的妒恨。
尚美人看向在地上敲著編鐘的楚煦,眼神沉沉的,閃爍不定。
“大皇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她心裡懷著妒忌,看著楚煦時,眼中看到的就不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孩童,而是奪走她的寵愛與未來的惡鬼。他是那樣的像他那個,令她妒火中燒的生母。他們母子就是憑著這樣的容貌霸佔著官家的寵愛。
方氏道:“官家與昭儀娘子在後面捶丸玩兒。”
尚美人聽了這話,才知道原來官家就在這明麗殿後面,於是她盡力遠眺過去,看到一個身著白綾圓領袍的男人,正與身旁杏紅衣裙的女子含笑說著話,忽然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
眼角眉梢,神態溫柔而自在,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親暱。
那是她伺候了近十年的官家,尚美人心想,她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官家這樣的溫柔親暱,一次也沒有。
範昭儀她憑什麼能?
尚美人看向地上的孩子,就憑這個小孩兒嗎?
尚美人笑了起來:“大皇子這樣小的孩子,也對編鐘有興趣嗎?本位倒是略通一二。”於是走過去,伸手想要抱起楚煦。
方氏見狀連忙道:“大皇子還小,怕生,別忽然哭起來嚇著了美人。”若是知情識趣的,聽了這話就該住手了。
可尚美人卻笑道:“不妨事,多見一見不就熟悉了。”說著,裝作沒看到方氏欲要阻攔的姿勢,就把楚煦抱了起來,逗弄道:“叫我尚姨。”
她見楚煦一直笑呵呵的,又很小,便以為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自己極盡溫柔之能,就能哄得楚煦親近她。誰知楚煦本來好端端的,被她抱到懷裡,就嘴一癟,嚎啕大哭起來。
孩子的啼哭聲是很刺耳的,尖銳響亮,就在耳畔猛不丁地響起,尚美人嚇的手一抖,方氏連忙來接:“奴婢來哄著吧。”
尚美人只好把孩子還給乳孃,只是在一送、一接之間,她藉著姿勢的遮掩,悄悄在楚煦腋下擰了一把。楚煦哭的更加大聲起來。
方氏心裡一突:“怎麼哭的這樣厲害?”
尚美人掩飾道:“這孩子真是怕生,本位才剛抱起來,就哭了。看來是認人呢。”笑容依舊,一片自然。
方氏心裡有懷疑,可是尚美人是主子,她是奴婢,沒法直接責問。
尚美人故意纏著方氏問東問西,想拖到楚煦不再哭了。可方氏已經懷疑起她來,便道:“怎麼也哄不好,怕是大皇子想昭儀娘子了。”藉口到後面來,來尋範雪瑤。
範雪瑤見兒子哭的小臉通紅,眉頭一皺:“怎麼忽然就哭了起來?”
方氏解釋道:“方才大皇子本玩兒的樂淘淘的,尚美人進來,欲要抱大皇子。奴婢說大皇子怕生,尚美人沒有理會,奴婢沒來得及攔住,她就抱起了大皇子。不知何故,忽然就哭起來。怎麼哄也止不住。”
範雪瑤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尚美人掐在隱蔽的地方,而乳孃侍女都沒有看到。她不好直接追究。
“怎麼哭了?”她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