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驗屍後,詳細地記錄下來,並且呈上卷宗。
天氣熱,屍體不能久放,所以就被草草地下葬。
距離事發,已經過了半個多月,李家本以為孫有才死定了,找人在牢獄中“照顧”他一下,誰想到這人運氣好,趕上大越使團來大吳。
仵作的記錄被呈上,莫顏神色凝重。
大吳相對平和,鮮少有命案發生,所以仵作都是混飯吃的。
上面記錄了死因,但關於刀口的深度,死者姿勢,死亡時間,出血量等,沒有任何記錄。
就這麼一份模糊不清的記錄,就可給人定罪,大吳的律法真是兒戲!
“王妃可有高見?”
仵作昂著腦袋,對方身份高貴如何?到底是外人,而他是大吳子民。
“只有簡單的幾個問題。”
莫顏不動聲色,懶得個一個斗升小民計較,一切,用專業知識說話,不巧的,她也算是同行。
“李茂身上有幾處傷口,死亡前身上可有搏鬥的痕跡?”
這是最淺顯和基本的,如果孫有才殺人,李茂必定會在死前掙扎。
“王妃,您這是什麼意思?”
如此犀利的提問,讓仵作出了一身冷汗。
當時官差和百姓們把酒樓圍住,現場亂哄哄的,孫有才不在,百姓們都說他殺人潛逃了。
仵作也是這樣想,人都死了,他敷衍地做個記錄,便回到衙門。
在大吳,仵作的地位還不如大越,比下九流還下賤,對於一個崇尚美的國度,和屍體打交道,著實讓人歡喜不起來。
若不是仵作這個差事穩定,吃衙門一口飯,誰也不會當。
“字面意思。”
莫顏不放過每一個問題,看上去,是她在刁難仵作。
“這個……”
周大人瞪了仵作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孫有才和李茂相交十多年,彼此熟絡,若是孫有才殺人,出其不意,李茂不會有防備。”
這個道理,就好比對親人和朋友不設防,周大人的意思,是孫有才辜負了李茂。
“周大人是想憑一面之詞認定了?”
仵作一問三不知,必須重新屍檢,不然的話,給孫有才定罪,就是大吳方草菅人命。
“既如此,本官同意二次驗屍!”
打擾死人安寧,不是明智的做法,而且李茂早已下葬。
周大人為證明,馬上答應條件,而李茂爹和陳氏卻是一百個不願意。
“墨冰,你跟著官差一起去!做個證人!”
莫顏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又吩咐身邊人去準備油氈布的衣衫,口罩和手套等物,她要親自驗屍!
自殺和他殺,在傷口的身前程度上略有不同,莫顏經驗豐富,對於驗屍證明孫有才清白,很有信心。
公堂上,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周大人坐在主位上,心不在焉,他把線索連上推敲,總覺得哪裡彆扭,其中必然有隱情。
箭在弦上,他能做的,只是靜靜地等待。
李家的祖墳距離京都有幾十裡地,招募人手挖墳開棺運屍,等一行人歸來,門外的天色已經暗淡下來。
夕陽西下,暑氣漸消,門外的百姓們無一人離開,執著地等待最後結果。
時間緊迫,大越一行人定於七月初五離開京都,莫顏不能耽擱了,她忍著腹中飢餓,閉目養神。
大堂上,官差舉著火把,牆壁上鑲嵌的油燈被點燃,內裡一片明亮。
屍體被放在門板上,抬進公堂,除墨冰外,幾位官差皆是面色鐵青。
“嘔……”
公堂上瀰漫著一股惡臭味,周大人用帕子捂嘴,忍住胃中的翻騰,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可是李茂屍身?”
“回大人,正是。嘔……”
官差剛說完,被濃烈的味道鬧得胃中翻江倒海,大步跑到堂口,深吸一口氣,壓下嘔吐之感。
天啊,南平王妃有毛病吧,人都爛成這樣了,還能驗?
在李茂被抬進來之前,莫顏已經全副武裝,她神色淡定,看一群人蒼白的面色,感到好笑。
如今正是盛夏,溫度高,屍體腐爛快,給驗屍工作增大難度。
“王妃,您要如何來驗?”
周大人邁著小短腿上前,快速地看了一眼,李茂的屍身已經爛得差不多了,身上流淌著黃水,他為官多年,第一次遇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