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李安然便帶了丫鬟黃鸝,上了侯府的馬車,由孟小童領路,徑直向城外碼頭而去。
至於圍觀人群,聽說貴妃今日就會到靈州,自然也不肯錯過這樣的盛況,有條件的都攜兒帶女地去城外觀看。
到了城外碼頭,果然是人山人海,彩旗招展。
貴妃省親是何等大事,靈州城的官員從上到下都不敢缺席,以楊刺史為首排列在碼頭前,仰首期盼。
不過與其他官員的激動不同,楊刺史臉上可只有苦澀。
同樣是入宮,忠靖侯的大小姐成了貴妃,楊家的女兒卻只是個卑微的采女,作為皇帝的女人,只比最低等的奉儀高一級。
當初程彥博謀算李安然的事情敗露,卻並沒有證據證實是楊燕寧對李安然下了藥;與楊燕寧聯絡的並不是程彥博,而是姚舒蓉,開始是姚舒蓉潛逃在外,後來姚舒蓉又客死異鄉,也就沒了人證。
當並不是說,楊燕寧就此躲過了責任。
這件事情到底是被雲璐告訴了太后,楊燕寧如此人品,太后怎能看重,只是皇家臉面要緊,既然已經以她的名義下過懿旨,也惟有帶她回京入宮。但那時趙慕然正是深受皇恩之時,楊燕寧人品不佳,皇帝對她也就冷淡起來,以至於入宮將近一年,楊燕寧還只是個采女,稍微資格老一點的宮女都敢訓斥於她。
雖然楊燕寧的出身不低,但到底她做了對不起李安然的事情,護國侯府是記著的,有這麼一樁,楊刺史和楊常氏也不敢替她打點,只能期盼時過境遷之後,再求護國侯府寬恕了。
有鑑於此,跟今日風光回鄉省親的趙貴妃相比,楊刺史的心情如何能夠高興起來。
李安然到了碼頭之後,下了馬車,由孟小童帶領著穿過人群,來到了最前頭。
忠靖侯府和護國侯府的人正站在一起。
老忠靖侯是長輩,即便以趙貴妃之尊,也當不起他親迎,照例是沒有來的。在場的便是趙承、嚴秀貞、雲臻以及雲璐。
雲璐早已不是大腹便便的樣子,去年夏秋之交,她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小名秋哥,大名本要等趙焉回來取,但後來老忠靖侯派人過來,說取了個名字叫趙容。大家便知道,這是老忠靖侯終於認可這門婚事。接受了雲璐這個媳婦的意思了,自然無不應承。
今日雲璐自然也帶了小趙容過來,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奶孃抱著待在她身後。
李安然到來之後。便被雲臻拉到身邊。
要說雲家兄妹的婚事,沒有一個正常的,一個是未婚生子,一個是三次求親被拒絕。不過反正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靈州城中也早已沒有風言風語,大家乾脆都堂而皇之起來,不再避諱。
恢宏高大的樓船緩緩靠岸,船上搭起跳板,無數人湧上船頭,打起羅傘、華蓋、臥瓜、立瓜、彩幡等物。衣裳華麗的宮女們手挽手組成一條通道。
雅樂奏起,碼頭上的所有人都一臉恭敬,遠處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們伸長了脖子,踮起了腳尖。
兩排護衛先從跳板上小跑下來,組織成一個保護圈。
然後便有一位年輕的將軍。腰挎寶劍,英姿勃發地走下樓船。
“二弟!”
趙承大笑著迎上去,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哥。”趙焉的面容英挺依舊,比當年卻有多了一分軍人的堅毅和鐵血。
趙承笑道:“真是好樣的,不到二十歲就做了男爵,放眼整個大乾,哪裡找得出這麼年輕的爵爺。”說著他又靠近一點。低聲道,“父親雖然不說,心裡其實也很驕傲呢,知道你封了男爵那天,一個人偷偷地喝醉了,嘿嘿……”
趙焉臉上綻開一抹笑容:“真的麼?”
“那是當然!”
兄弟兩個互訴思念之情。周圍的人看得又羨慕又感慨。誰能想到當初被老忠靖侯拿鞭子抽的趙二公子,去了邊關不到兩年,居然真的賺了個爵位回來。
嚴秀貞走上去,柔聲笑道:“你們兄弟回家有的是時間說話,二弟。雲侯和雲大小姐也來了,快去見見吧。”
趙焉叫了聲大嫂,便被兄長推了一把,走到了雲臻和雲璐跟前。
“雲侯,趙焉幸不辱命。”
趙焉直視雲臻,今時今日,他可有資格跟對方平等對話了。
雲臻毫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不過眼神卻不再冷酷。
李安然輕笑一聲,道:“二公子別理他,他一向都是這副死人樣的。”
趙焉還不知道她跟雲臻之間的關係,納罕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