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的傷處開裂昏過去,待醒過來已經是在屏州別院,未來婆婆細心看護,那點愁媳婦見公婆的慌張很快湮滅於無,反而在裴林氏過分關愛下圓潤了一圈。
薛寶珠看著每日陪著自己養傷曬太陽看書的俊美男子,尤是覺得不真實,可後背隱隱作痛的傷處又提醒自己發生過什麼,養在屏州別院的日子是悠閒的,也是百無聊賴,薛寶珠說不出她在不得勁些什麼,只想著興許是傷了的緣故。
“寶珠兒……”裴劭進了書房,輕輕親吻了一記躺在某人專屬貴妃榻上的女子,於耳畔落下話道。“我同母親說了,明日我們就啟程回永安鎮。”
薛寶珠臉上蓋著的書冊滑落,撲閃的烏眸正正對上一片蘊了笑意的深邃。她眨了眨眼,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側臉上親了一口,“我這就去收拾。”說完一陣風似地不見了。
裴劭摸著被親過的側臉杵在原地,緩緩展開笑顏。這丫頭的心思何其好猜,母親真心待她,喜愛她,是怕母親少了陪伴故此一直不提……
又是一年年關將至,風霜裡紅意俏,圖得是過年的喜慶熱鬧。薛寶珠和裴劭抵達永安鎮時卻另一則傳得沸沸揚揚的訊息止步了行程。
汴城縣令蘇牧山之女蘇溫突然想不開入了清月庵出家為尼,蘇牧山震怒之下與其斷絕父女關係,這可足夠叫汴城轟動的了。
薛寶珠看了一眼裴劭,烏眸閃閃。後者牽了馬車與她一道去了清月庵。
庵門前落了雪,兩個年級尚小的在門口掃雪,聽到薛寶珠要找蘇溫便引了去,裴劭便候在外面等。
等薛寶珠再見到蘇溫,她已經□□烏帽,帽簷下露出一點圓弧不見烏黑秀髮。後者看到薛寶珠亦是攪了內心平靜,露出複雜神情,最終垂眸掩下。
“薛施主不用如此眼光看我,我來此處是為了給自己贖罪。”
薛寶珠張了張口,最終吐露的是“我知道”三個字,在到屏州被關起來養傷的日子裡,她就已經想到了,蘇溫的忐忑與愧疚,渾渾噩噩中的懺悔之音……她替她保全了眼睛,算是還清了當日恩情,裴劭與她都不欠她了。
“你……大可不必……”
蘇溫咬了咬唇搖頭,朝她合十釋然而笑,“亦是為裴昭求個好輪迴罷了。”
薛寶珠想到那個對她痴狂的人最後的結果,少年已有悔改,可時不待,竟是轟烈抉擇。想到路上裴劭提起裴昭與蘇溫的過往,薛寶珠終歸有些啞然,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出了庵廟,外面鵝毛般的雪花簌簌地不斷往下落,織成了天幕雪簾,裴劭便站在那一樹盛開的梅花下。
男子俊美如斯,肩頭落了殷紅花瓣襯得容顏灼灼,只一眼對視,便叫人沉溺其中。
“賞不了桃花,倒是一起賞了梅花。”
“人比花嬌,看人就好。”裴劭笑著應答。
***
時年春嬌,桃花開,十里紅妝。
張貼著喜字,掛了紅綢的閨房中女子一襲嫣紅的嫁衣坐在銅鏡前,鳳冠上金色的流蘇垂下蓋住了她半邊羞澀的臉頰,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在其身後為她梳髮的宋玉致將最後一支花簪插在了髮髻上,臉上掩不住的喜氣。“只能說是裴當家的眼光好,瞧瞧這送來的嫁衣首飾,配上妹妹的花容月貌,可真是美得連我等都移不開眼了!”
“可不是,那裴劭能娶到寶珠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莫大娘在一旁氣直得應和,隨後目光落在了一身紅裝的薛寶珠身上,那情緒漸漸叫不捨取代,裴劭與薛寶珠的事兒,青彥在兩人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同自己說清楚了,都是誤會一場。看那倆小人兒在京城裡如膠似漆的她也有些猜到,如今終於看她二人修成正果她也是高興,高興得很!
“這是大娘給你準備的陪嫁物,往後要是他敢讓你受了委屈,大娘頭一個不饒了他!”莫大娘快速地抹了下眼,眼角微微泛紅。
薛寶珠看著佔了房間不少地方的幾個大箱子,比自個準備得還好,可謂是用心的。她抓了莫大娘的手,“莫奶奶,我會時常去京城看您的。”
莫大娘點頭,“大喜的日子不哭,不哭,行了,時辰到了出去罷。”
原本是由喜婆攙扶出門的儀式改成了薛寶珠牽了弟妹的手,寶林今年八歲應鄉試得了秀才,比莫青彥還要早上兩年,此時小小年紀已有一番氣度,明明是從文的料子,還又特意去學武,此時執著姐姐的手照顧得宜,等到了裴劭面前才露出鮮少的孩子氣,“你要是敢再讓我姐受半點委屈,我就帶我姐走,反正我們沒有你也能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