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應新發型的秦葉子又開始抓頭髮。“不是你說的嗎?五品的俸祿。錢怎麼是俗世呢?我跟你說,官越大;管的事就越多;人也就越俗。真正不食人間煙火的;那都是天上不管事的神仙。”
下人不懂這些道理;但總覺秦葉子話粗理不粗。看秦葉子的目光又多了份探究。
被先生如此重視的人,應該也不會是個普通的鄉野村婦才對。難不成,還是什麼避世高人?
下人被自己腦補得臉色煞白。
就在此時,秦葉子破形象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不知道他能借我多少錢。”
咱能別再談錢了嗎?下人慾哭無淚。
已經許久沒來的村尾茅屋,漸漸長了些荒草。這麼一看,還真是荒涼。當初只有莊守心爺爺一人,沒覺得什麼,現在人走了,才發現,住著人的時候還真是不一樣。
秦葉子大老遠就看莊守心。不錯,看上去像是個大款。
實際上非常有儒士風雅的莊守心被直接扣上大款的標籤。下人只覺得,無論是什麼時候,看著先生,都能令人打從心底產生一絲敬佩。
先生志行高尚、溫文儒雅,緩帶輕裘滿腹經綸。再沒有比先生更耀眼的儒士了。光是往那裡一站,就美得像一幅風雅水墨畫般。
然後水墨畫裡突然蹦蹦跳跳的闖進了一個放牛姑娘。
下人差點兩眼一抹黑倒了下去。
莊守心沒有進門,而是站在了馬車邊,即使是輕裝便衣,也是上等的錦袍,紋路鮮明張揚卻絲毫不見豔色。髮髻盤得一絲不苟,猶如他整個人一樣整潔。兩手負在身後,一個淺淺的笑容,就足以令少女懷春。
活了兩輩子自認怎麼也不是少女的秦葉子對莊守心完全免疫。三蹦一跳的跑到莊守心身邊‘啪’的一下就是肩膀上的一巴掌。
“好你個莊守心若富貴,不相忘。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不打。”
莊守心的笑容加大,看上去讓人打從心底裡愉悅。就連秦葉子也不自覺的受到感染,露出笑容來。
“怕是告訴你,就不好走了。”
“有什麼不好走的?難不成我還能把你怎麼著?”
你是不能把我怎麼著。但是我怕,我會把你怎麼著。
莊守心默默在心裡念道。
每次一見秦葉子,他就止不住的雀躍,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搬到她的面前,然後看她高興地樂呵。他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尤其是當自己考上秀才後,第一反應就是要到莊詹家提親。
想起這個,莊守心的笑容一閃而逝。
秦葉子饒有興致的圍著莊守心轉圈,撐著下巴,審視的目光放肆得不得了。下人只覺得腦袋都快要埋到了地下。
怎麼感覺他家先生,出門遇見了一個女流氓,還傻乎乎的眼裡只有對方。
“怎麼?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秦葉子站定在莊守心面前,得出自己的結論。
莊守心的笑容,突然變得牽強。
下人握著拳頭咒罵。先生入秦國公門客,受秦國公禮遇奉為上賓。隨後入駐翰林,成為翰林之首,多少人羨慕嫉妒,哪什麼吃苦的。
“你且退下。”
莊守心向下人說道。
“是、是!”走神了的下人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說自己,連忙退開,自動自覺的給主子望風。
“秦葉子。”
莊守心抓著秦葉子的手臂,還沒等秦葉子拒絕,就學著莊曜玥當初的樣子,把腦袋擱在了她脆弱的肩膀上。
秦葉子覺得,自己對這些男人真是好得沒話說。“衣服挺新的,眼淚可以,鼻涕不許往上面擦。”
“爺爺死了。”
莊守心就是想假裝被秦葉子逗笑都沒有辦法。
秦葉子全身一下子僵硬,腦海裡不由得冒出那個每天坐在茅屋外頭,編著竹簍笑眯眯等她提水的慈祥老人。
“哦。”秦葉子的聲音難免也變得乾澀。
“我跟他們說了,爺爺上了年紀,恐不能長途跋涉,可他們還是要接走爺爺。還沒到京,爺爺便去世了。”
秦葉子伸手抱著彎腰靠在她肩上的莊守心。“爺爺不會怪你的。”
莊守心離開秦葉子的肩膀,狠狠的抱住了她。“我沒用,秦葉子,其實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顆任人擺弄的棋子而已。”
秦葉子拍了拍莊守心的後背,安慰道。“沒事,沒什麼人是一成不變的。你也不可能一直是顆棋子是不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