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意已決,堅持自裁,馬上回身奪過長桌上的匕首,咬牙切齒地刺進了自己的胸膛。她覺得,只要死了,魂魄便能回去,大不了當做了一場噩夢,朝天啐三口就好了。
但是,她握在手裡的匕首,雖然穩穩地扎進了胸腔,除卻疼痛絲毫不減外,卻是連腦子都清醒著。她複用力,將匕首插得只剩下刀柄,錐心的疼痛在四肢百骸遊離,但是,她就是不倒,也沒有要死的感覺。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你死不了……”聽寒邁著優雅的腳步,緩慢而穩健地行至蘇月白身前,欠身將她攔腰抱起,右手還不忘將她胸前的匕首□□扔了出去。
“咣噹”沉靜的室內響起回聲,彷彿連時間都靜止了。
“只要你神智尚存,靈力尚在,便是超越時間的不死之人。”
這是聽寒對蘇月白的安慰,亦或者警告。
蘇月白躺在他的懷裡,呆呆地望著他那線條分明的下巴,忽然頓悟了。她不得不意識到,這個世界正在用獨有的方式,將她留下。在她回不去的這段時間裡,她將被迫承擔起月兒和孟家的使命,她將用自己的魂魄祭奠未知世界的愛恨情仇。
這就像自由,壓根就求不來,最後,只能囚於天地,不斷地否定自己。蘇月白不想鑽牛角尖,所以她必須往前走。
“我懂了!你放我下來!”蘇月白肅穆地下命令,語氣不再絕望。
曾經,有人說她善變。但是,她從來沒有承認。她並非善變,而是在探索更可行的方法。正因為這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做法,讓她所向披靡的生活到現在。而今,又一個坎坷擺在她的面前,是跳過去繼續前行,還是蹲在下面哭?答案可想而知。
“我會回家,雖然不是現在!”蘇月白抿嘴,笑容漸漸柔和。她的臉,或者說是月兒的臉,都因為透徹的心意閃動著異樣的光。
這種表情,讓聽寒有瞬間恍惚,彷彿親眼看見,生長在沙漠裡的一顆小樹,漸漸參天。如此蓬勃的力量,連他都忍不住捂住了心口,以遏制幾乎飛出來的心臟。
“幫我把爹爹背起來,我不知道冰棺在哪兒。”蘇月白走到孟老爹跟前,表態般盯住他的臉,“在這裡,你是我的爹,我是你的女兒。不管等待我的是什麼,我都欣然接受,因為我無處可逃!”
“你……變得可真快!”聽寒笑出了聲,好看的嘴角就那麼直白地彎出誘人的弧度,他走過去將孟老爹輕輕背起,又瞥了一眼身側的蘇月白,忽然伸過手去,“合作愉快!”
“多多指教!”蘇月白仰著頭,眸中的陰冷已經徹底散盡。她不願意斤斤計較,尤其是想不通的破事。
二人一前一後,有組織有紀律地穿過廊子,停在一處雕花木門前。
聽寒推開房門,回身提醒:“此處,為你的睡房。”
蘇月白跨前一步,扶著門框往裡探。她雖然對傻子月兒並不抱期待,但是總歸不想剛剛借了身體就如此大動干戈的裝修房產,如此作法實在對不起孟家這稀疏的三口人。
屋內無光,白燭亦未點燃,月光下,只隱約瞄到正對房門的堂下,端正擺放著一個長盒子。
蘇月白踮起腳像是怕吵醒什麼人一樣,小心翼翼地邁開腿,但腳丫子剛剛著地,就被硬物生生硌疼。她先是被莫名其妙的地獄鞭子抽痛了屁股,後又鬧著自殺捅了自己一刀。如今渾身上下各種疼痛交織在一起,讓她直冒冷汗,只想早些躺下舒展舒展痠痛的胳膊腿。
進門就受挫,蘇月白心情很是不好。她俯下身,隨意撿起地上的暗器,嘟囔著在月光下凝看:“什麼東西……硌得疼!”
月光輕柔,如媽媽的手,愛撫在蘇月白眼前。她定神一看,不禁盜汗。
手裡捏著的,竟然是一截白得刺目的骨頭。據長度和大小判斷,應該出自大型動物的大腿上。
她將骨頭捏在手裡,扭頭再看,滿地殘骸像呼應一般,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微光。她張大嘴,扭身瞧著面容淡定的聽寒,問道:“這是鬼屋?”
聽寒沒有接話,只邁步進門,覆手將桌案上的白燭點亮。漆黑的顏色漸漸退去,屋內籠上一層黃光。
蘇月白扔掉白骨,失望地環顧,好嘛,那個方方正正的黑盒子,竟然是一口棺木。上等檀木製造,隱隱飄香。棺木上無任何細紋,平整光滑。而半開的棺蓋裡,隱約透出黑緞面棉被的內角。
她不情願又不滿意地挪過去,將棺蓋開啟,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嶄新的被單和枕頭。可見,月兒雖神智不清,但根本上還是走陰沉暗黑路線的。而蘇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