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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我知道你會來,早晚而已。”段晚晴的下巴尖瘦得有些厲害,聲音冷冷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只是微微斜眼看了看石床的床沿,再道一聲,“坐吧。”

司季夏沒有移動腳步,而是將右腳往後跨開半步,屈膝,在段晚晴面前,也在那冰冷的水中跪坐下身。

段晚晴冷淡的眸光在這時猛地抖了抖,卻在司季夏抬起眸來時又恢復了那股冷寒。

良久良久,司季夏都沒有說一句話或問一個問題,只靜靜地跪坐在水中而已。

段晚晴的目光則是一直釘在他身上,沒有移開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段晚晴稍稍動了動身子,抬手將垂在頰邊的髮絲別到耳後,明明看著司季夏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道:“你到這王府來,已經有十二年了,時間過得可還真是快。”

“十二年,十二年啊……”司季夏只是靜靜地跪坐著,低垂著眼瞼靜靜地聽著,“其實這十二年來,我一直在想,當年我為何要將你帶回來,若我當年沒有將你帶回來,或許所有的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不過,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悔,也無用。”段晚晴的聲音很冷,卻很輕,說著悔不當初的話,語氣裡卻沒有絲毫後悔的味道,“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悔,只是不甘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段晚晴說著,往前移了移身子,改了姿勢,也改為同司季夏一般的跪坐姿勢,面對著司季夏而坐,坐在石床上,“你在這個王府裡的名字。”

司季夏的身子猛地顫了顫,放在左膝上的手輕輕顫抖著,嚅了嚅唇,並未抬眸,有些艱澀道:“司季夏。”

十二年前,她將他帶回這個王府時,只告訴他他以後不再叫平安,他姓司,而她卻也僅僅告訴他他姓司而已,沒有告訴他他在這個富麗寬敞得似乎沒有個邊的大宅子裡的名字是什麼,後來他才知道,他所謂的王爺父親沒有給他取過名字,他也曾問她,他的名字究竟叫什麼才好,她卻只是推開他,說愛叫什麼隨他自己的意就行。

季夏,是他為他自己取的名字,因為他離開水月縣時正值仲夏之季,阿孃牽著他手說,他們會再回到山上的家裡的,他始終記得那個夏日,阿孃鬆開了他的手,就再也沒有來見過他。

季夏,與其說是他為他自己取的名字,不如說是他的憧憬他的念想,念想著再有這麼一個夏日,他所有的一切還會和原來一樣。

“其實,我的兒子有名字,司皓珩為他取過,只是隔了七年,他忘了而已,因為他的眼裡從來就沒有過這個兒子。”此時段晚晴的眼裡少了幾分冷淡,多了幾分溫柔幾分慈愛,連聲音都柔軟了幾分,這是司季夏從沒有在她嘴裡聽到過的溫柔,他並未打斷她,依舊安靜地聽她繼續往下說,然他放在膝上的左手卻是將自己的左膝越捏越緊。

“因為懷著身子時候我時常動氣,孩子又是不足月而生,大夫說,孩子只怕活不了,若想讓孩子活下去,只能將他送往清幽之地的不巔山,為了他能活下去,在他才三個月大的時候,我親自將他送往不巔山,送到天闕觀觀主手中。”

“我每年都會去看他一次,看他一年比一年長高長大,我想,倘他能在那兒活下去,我寧願讓他一直一直在那兒。”

“可是他卻在七歲那年,突然就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說到這兒,段晚晴的聲音還是慈愛溫柔的,眸中沒有絲毫傷悲,似乎她的傷悲早在她說的那些日子裡用盡了流乾了,唯見司季夏緊抓著左膝的手顫抖得厲害。

“所以,你不是我的兒子。”不過轉瞬之間,段晚晴眼裡的慈愛溫柔便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死水般的平靜,“我的兒子,叫司憶。”

“其實,你沒什麼不好,若你是司憶,就算你兩條胳膊都沒有,你也會是我的司憶。”段晚晴說到這兒,緩緩抬起手,撫向司季夏的頭頂,輕輕往一撫,道,“可惜,你不是,因為我恨她,所以我也恨你,我以為我會疼你愛你,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在司皓珩看到你的第一眼,他的沉默他的面無表情,就讓我心灰意冷了,他並不知你不是司憶。”

“呵,呵呵……”段晚晴收回手,忽然自嘲地輕輕笑出聲,“就算我有了兒子又如何,我終究還是輸了。”

“那……我是誰?”司季夏緩緩抬起頭,雙肩輕顫,看著輕笑著的段晚晴,壓在眼眸上的濃得化不開的悲哀,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沙啞得厲害。

“呵呵……我不是你母親,司皓珩不是你父親,你與這個羿王府,可以說是沒有絲毫關係。”段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