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起殷商的慣常做法,甘棠這麼做,得民心是必然的事,只他殷商方國屬國眾多,便是由王室直接控制的京畿地,也是勢力紛雜,想同甘棠這般施為,並不現實。
山林裡空氣清新,又是臨近傍晚,涼風習習很是舒爽,自半山看下去,下頭是一片廣袤的桑樹林,苗木還小,但生機勃勃,再過三五年,必然是一片茂林。
兩人自山上下來,殷受在旁邊走得若有所思,甘棠瞥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心不在焉的,累了麼。”
說實話甘棠不得不佩服殷受的身體,任憑誰十幾日來每日都只能睡一個多時辰,都要精力不濟的,甘棠看了眼殷受眼下的青痕,等著他什麼時候受不了了自己回大商邑去。
甘棠伸手在他眼皮底下摸了摸,努力將唇角控制不住的笑意壓回去,眨眨眼道,“阿受啊,你最近是怎麼了,眼裡都是紅血絲,眼睛下面都是青痕,是不是晚上睡不好,要不我給你在旁邊扎個營帳,怎麼樣。”
殷受看了眼嘴裡叼著甜草悠閒自如的甘棠,搖頭回道,“不了,我們是夫妻,怎麼能分房睡,讓子民們誤以為我們感情不合,不大好。”如今這些子民並不買殷商的帳,大概覺得他們崇敬的聖女娶上一百個男子都是應當的,時常有些好看的少年或是學子在旁邊轉悠,夫妻感情不合,豈不是給人可乘之機。
還不放棄。
甘棠挑了挑眉,心說過幾日再看罷,要麼他懶惰下來放棄處理政務專心陪她,要麼老老實實回大商邑去做儲君,以後也不敢輕易來尋她了。
時值傍晚,遠處的村落裡炊煙繚繞,正是該歸家的時候,甘棠卻說要去遠一點的村落裡四處看看,這樣才可以多瞭解些偏遠地區子民的生活情況。
殷受應聲道,“好。”甘棠在外尋常也不用聖女的身份,常常一個人動跑西跑,身邊也不帶人,兩人常常在山間田埂閒逛,他很喜歡這樣,尤其近來甘棠對他態度相當之好,雖然她心懷不軌罷。
他答得沒有半絲猶豫,甘棠心裡實在有些啼笑皆非,乜了他一眼,沒再說話了。
甘棠四處探查是為了防止官員士兵懈怠橫行,攪擾民生,但消遣殷受也是真的,總之待兩人回了營帳,用了飯食,沐浴過,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
初春天氣涼,尤其他們宿在營帳裡,風總能從縫隙裡絲絲透進來,殷受沐浴完,回來見甘棠正斜靠在床榻邊,手裡握著卷文書翻閱,明顯是等他,笑了笑,便也甘之如飴地上了床榻,溫聲道,“睡罷,棠梨。”
甘棠自動窩進他懷裡,舒舒服服閉上眼睛道,“睡不著,阿受,我們來說說話罷。”
油燈微弱,殷受卻還能看見甘棠唇角壓不住的笑意,心裡無奈,低聲道,“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說什麼話,快睡罷。”
“我不困,你說,就說你小時候託梁換柱的故事。”這麼四個字雖是彰顯了殷受天生神力,但這情形想象一下真是有夠中二的,一提起來甘棠腦子裡浮現出來的都是革命英雄舉著□□包的模樣……
甘棠自己樂了一聲,殷受看她這般模樣,給她拉了拉被子把她後頸也蓋住了,摟著人無奈道,“作弄我棠梨你好似很開心,我看自為我來的那一日起,棠梨你眼睛裡的笑意就沒斷過……”殷受說的是實話,這些年甘棠威嚴盛重,這般輕鬆的笑顏著實不多見。
知道還上勾,她雖不能時時聽到殷受的心裡話,但偶爾能聽到他心裡說她心懷不軌,但他很奇怪就是了,她若開口讓他陪,他必定有求必應。
甘棠翻了個身,涼涼的後背貼在了他溫暖的身體,睏意不一會兒就翻上來了,以前地位不對等,兩人立場相沖,她弱殷受強,現在不一樣了,勢均力敵,相處起來自然要輕鬆許多,先不說他心裡如何想,眼下她睡著,殷受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甘棠東想西想,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殷受陪著睡了一會兒,差不多一個多時辰的時候便醒過來了,輕手輕腳下了床榻,給她蓋好被褥拉好帷帳,挪了燈,自己去案几前翻看起文簡來,因著甘棠白日纏人得很,近來他都是夜裡處理政務,有需要商議的,差不多天明時再去屬官的營帳,把人叫起來議定政務,再由人送回大商邑去。
好在先前清理了一批權貴,北門階前的血跡還沒沖刷乾淨,殷商剩餘幾個世家連同他大兄都還算安分,否則他真沒法在這陪著妻子的。
待處理完外頭已有雞鳴聲,殷受想著這些時日的所見所聞,給崇明寫了封信,大概意思是先從崇國做起,給農莊裡勞作的人牲和奴隸按月發放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