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頂上那幔帳,便是驟然蹙眉,暗黃色,很低,並不那麼幹淨,這是什麼地方?
而凌司夜正睡在她身旁,雙眸緊閉,臉色不怎麼好,這骯髒簡陋的地方,卻絲毫不損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
唐夢小心翼翼地翻身而起,蹙眉環顧了四周一眼,這才有了肯定,這是一間簡陋的客房,應該是開在郊外的客棧才如此簡陋吧。
難不成又回到了那個小村莊了?
突然想起他背上的傷來,回頭看他那一臉睡顏,心中卻突然百味雜陳,這件事確確實實不需要她協助,這傢伙帶她來做什麼呢?
難得的沒有多少疑心,正小心翼翼地想察看他的傷,門外卻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客官,先結賬吧。”
結賬?
唐夢一愣,眸中掠過一絲被打擾了的厭煩,輕手輕腳地下了塌,沒走幾步,便又是折了回來,她身上可沒戴銀兩,那純金的飛刀早已用光了。
無奈只得去打擾榻上的人了,小手小心翼翼地在他袖中摸索著,這傢伙身上似乎向來只帶金葉子的。
袖裡、懷中、腰上,一一尋了一遍,皆是空空一無所有。
“摸什麼呢?”突然,凌司夜那一味的低沉從頂頭傳了來,透出些虛弱。
唐夢驟然抬頭,一下子對上他那玩味的雙眸。
一個“摸”字硬是聽得她小臉頓時紅透,忘了怎麼回答。
“客官,小店的規矩,隔夜就要結一回賬,您先給結了吧。”門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找錢!”唐夢這才緩過身來,急急脫口而出,見凌司夜蹙眉不解,連忙又解釋到,“聽到沒,外頭店小二催著交付房錢了!”
“哦。”凌司夜應了一聲,仍是看著她。
“哦什麼呀,你的金葉子呢?”唐夢急得問到,一下子將方才的羞赧盡數掩了去。
“用光了。”凌司夜淡淡說到,早就在那萬蝠窟中用盡了。
這時,敲門聲越來越大了。
唐夢白了他一眼,急急下了榻,怎麼一醒來就落魄成這樣了,記憶中這村莊裡沒有客棧的呀!
門一開啟來,店小二便是一臉的戒備了。
“客官,先把帳付了吧。”這二人昨夜很晚才入了店,女的昏迷不醒,男的一身是傷,一看便知道不是什麼善類,這荒郊野外的,掌管的最怕惹上麻煩的了,最好是結了賬,尋個藉口趕了走為妙。
“一共多少銀兩?”唐夢身無分文卻是問地財大氣粗。
“一共三十兩銀子!”店小二報出了數。
“什麼?你這是黑點吧!”唐夢蹙眉,厲聲,這破地方不過住了一晚,幾文錢罷了,她又不是沒住過這種小店!
店小二聽了這“黑店”二字,不由得蹙眉,只是,還是耐著性子如實解釋了,“夫人,我們小點向來公道,雖開在這郊外,卻從來沒有坑過顧客一分一毫的,更別說趁機勒索了,你家相公昨夜差了小的連夜進城買了好些藥物,這藥錢路費,加上昨夜伺候的功夫,加上飯錢和房錢,摺合三十兩銀子,夫人你自己說說,這算黑嗎?”
唐夢聽著聽著,不由得難為情起來,平心而論,三十兩銀子,確實不貴,奈何,平日裡大手大腳貫了的二人,此時可是都身無分文。
這怎麼就不是家黑店呢?開口向她要個千兩萬兩的,最好再來個劫持她威脅凌司夜,這樣她有個理由住個霸王店,順帶著除惡揚善。
現在可好,人家就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小店,如何是好。
“誤會了誤會了,你稍等,我這就去取來。”訕笑著道歉,連忙合上門。
屋內,凌司夜已經起了,坐在床榻上,一襲嶄新的衣裳,依舊是白衣,質地雖差了點,穿在他身上,卻像是精品一般。
“把你的髮簪給我。”唐夢開了口,兩人身上都沒有佩飾,只有髮簪了。
凌司夜爽快地取下遞給了她,方才門口的話他可都聽見了,唇畔隱隱勾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來,堂堂天朝太子,竟有機會淪落到這田地,著實有趣!
這髮簪雖是竹製,卻是精美無比,他的東西,即便再雅緻都是千金難買的,唐夢還蠻喜歡他戴這髮簪的,微微有些不捨,卻還是交了出去。
然而,這店小二不過農桑村夫一個,豈會識貨,細細端詳著那竹簪子,一臉了猶豫起來。
“怎麼,這竹簪還抵不過三十兩銀子?”唐夢蹙眉問到,心裡還打算在多住幾日待凌司夜傷痊癒了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