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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東鄰男人姓方,原本是外地過來做生絲買賣的,只是這幾年年景不好,再者大略聽說這家男人太急著翻身,反而越發賠了,眼見著連生意都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只是做買賣便是一場豪賭,難免起伏,再說這東鄰一家也做了十來年,便是賠本,也不至於哭嚎成這般,這會兒隔著兩家的兩個跨院都傳到屋裡來了!

一桌人面面相覷,不免覺得有些煞風景,可這聲音著實淒厲的狠了,不像等閒做得出的,倒像是……

也不知大家是不是都想到了一塊兒去,面色都是一凜,也顧不上許多,忙打發人出去瞧。

東鄰家雖是正經商人,可人不壞,與杜家關係不錯,便是牧清寒也跟他們打過幾回照面,印象蠻好。這會兒青天白日的爆出來淒厲的哭聲,說不得是遇到什麼大事了,不去看看總歸良心上過不去。

沒想到被打發出去看情況的人不多半柱香的功夫就急匆匆趕回來,神色間十分複雜,面對眾人詢問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今兒可是姑娘姑爺三天回門呢,卻遇上這檔子事兒,當真晦氣。

杜瑕和牧清寒對看一眼,率先開口:“是不是出事了?若是人命關天,但說無妨,我們原不信那些。”

那小廝吞了吞口水,又遲疑片刻,這才咬牙道:“那小的就說了,只老爺太太姑娘姑爺少奶奶,可有個底。那,那家人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給女兒纏足,也不知是年紀太大了的緣故還是怎的,生生……嗨,反正傷口壞了,前幾日就開始發熱,聽說人都糊塗了,方才,方才便沒了……”

其實他打聽到的資訊遠比這些來的更為詳盡,可畢竟這會兒主人家都在吃飯,若說的太細了怕是不好,便自作主張掐頭去尾的說了。

眾人聽後登時駭然,王氏直接就站起來了,驚得不行,顫聲道:“當真?別是你聽岔了吧?月初我還見過他家月娘,嬌滴滴的美人兒,怎的,怎的……”

她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因為自己也知道弄錯的可能性極低,畢竟東鄰家裡就一個未嫁的女兒。

杜瑕也驚呆了,道:“如何突然要纏足?月娘今年都十來歲了吧?誰的主意?!這與殺人有何分別!”

她本就對纏足這種事深惡痛絕,恨不得將發起者抓來殺之而後快,如今竟又親耳聽到身邊認識的人因為這個死了,簡直怒火沖天。

那小廝擦了擦跑出來的汗,點頭道:“小的也問了,說是他們家人自己主動找人弄的,那月娘原本不願意,無奈當爹的不知給誰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了這事兒還頭一回動手打了婆娘呢!”

聽了這個,眾人越發滿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雙方往來雖算不得多麼頻繁,也比鄰而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幾年下來對方家裡人是個什麼脾性大約也就摸出來了。

誠然東鄰那方掌櫃不比何厲或是杜河這般疼愛女兒入骨,可也不曾苛待,養的十分白嫩。他每個季度總要給妻女挑好料子做新衣裳,逢年過節也打時興的新首飾,便是輕襖也有好幾件!如何突然就要纏足了?

關鍵是聽說纏足最好是從小開始,那月娘今年都十一二歲了,身子骨泰半長成,若要纏足,豈不是,豈不是……要生生痛死!

這個當爹的怎麼忍心!

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還是因為這樣一個荒誕的緣故,眾人頓時覺得沒了胃口,一個個撂了筷子。

牧清寒怒道:“幾年前朝廷頒佈律令,明文規定”

說到這裡,他才突然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貌似那新款律令只明文規定說“官宦女子不得纏足”,可對於那些平頭百姓及商人乃至賤籍,並無硬性規定。

有這麼一條,不管是現成的官宦人家女眷,還是讀書人家或者是將來預備要讀書的人家,自然不會想不開去纏足,給家族未來平添障礙。可對其餘階級的人而言,就沒什麼約束力了。

想來原本聖人和眾朝臣也只是覺得類似這種摧殘自身的舉動未必有多少人回去做,說到底只是如收藏之類的小眾癖好罷了,便沒怎麼往心裡去,故而頒佈律法時只嚴格限制了上流社會人士。

而這幾年的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願意主動纏足的確實是少數,且以門戶妓館佔了九成以上,基本上正經人家,或者說但凡家裡不是揭不開鍋或是絞盡腦汁想走旁門別道的人家,根本不會叫自家女孩兒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因此幾乎沒人覺得這律法有什麼不對。

可話又說回來,方掌櫃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竟然要冒這般大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