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4部分

“那這是……”秦月禪抬起眼,詢問地看著白文蘿,面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

“因為之前家裡多是賣些零碎繡品,有時也會收一些附近繡孃的繡品一塊兒賣。所以臨進府的時候,就把瞧著好的都挑了出來。說起這條帕子,我之前一直放在箱底,原都忘了。巧是那天來嫂子這,見看嫂子畫的那支迎春花,才想起來我那還有一條繡著迎春花的帕子。

嫂子還別說,我昨兒翻出這條帕子的時候,瞅著總覺得那上頭的花兒跟嫂子那天畫的畫兒挺像的。要不是這帕子是我外頭拿進來的,還真會疑這是嫂子繡的呢。”

“三妹妹真愛說笑,不過是一樣的花兒罷了,還一個是繡的一個是畫的,哪能瞧得出像來。”秦月禪心中一凜,終於又笑了起來,面色慢慢恢復了正常,說著就把那帕子給白文蘿遞了回去。

正巧這會沉香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瞅就是一臉的怒容,只是進了屋後才勉強扯出幾分笑來對白文蘿說道:“姑娘要回去了嗎?”

“嗯,也打擾了這麼久,我改天再來看嫂子。”白文蘿看了沉香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對秦月禪說道。

“好,好……”秦月禪笑著點了點頭,特意看了沉香一眼,只見沉香這會已經低下頭,垂著眼,面目淡淡的。她便若無其事地移回眼光,然後就叫雙燕送了她們出去。

雙燕再進屋後,就見秦月禪已回了房,正坐在那張長案前,面沉如水。屋裡屋外都沒丫鬟候著,整個房間安靜得可怕。

“奶奶。”雙燕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小心叫了一聲。秦月禪只微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沒應聲。

“沉香她沒收那支簪子。”雙燕看著秦月禪又小心道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沒我吩咐都別進來。”秦月禪點了點頭,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語氣裡帶著幾分厭厭的情緒。

“奶奶可是身子不舒服?”雙燕終於發現秦月禪有些不對勁,便擔心地問了一句。

“沒有,你出去吧,去看看喜姐兒,她若醒了你就哄她玩一會。我想好好靜一靜。”秦月禪搖了搖頭,說著就擺了擺手。

雙燕只得應聲退了出去。

秋日的下午,柔和的陽光漫過朱門高牆,越過飛簷碧瓦,從那糊了銀紅紗幔的窗欞穿了進去,無精打采地灑進屋裡,昏暗暗地照在那張擺放了文房四寶,整理得乾淨整齊,隱隱反射著幽光的花梨木長案上。香爐裡焚著紫檀香,卻也蓋不住空氣裡清冷的味道。

秦月禪看了看自己那雙從不曾沾過陽春水,保養得如玉蔥一般的手,在這光線昏暗的房間內,反比平日裡更顯得細嫩潤白。這雙手會寫詩,會描畫,會彈琴,會女紅,亦會焚香沏茶……

她還這麼年輕,卻守著那麼樣的一個人,在這高牆大院內,等著日復一日的蒼老下去。這般富足的日子,卻沒一天能過得盡如人意,靈魂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蒼白且麻木。她抬手扶在胸口上,可是,那顆心終究是不甘。不甘心默默的過一生,不甘心在這樣的一堆綠蘿紅袖裡,空洞而奢靡的,過著一天又一天浮華的日子。

情緒越來越焦慮,想要歇斯底里地爆發一次,想要大哭一場,相要砸東西,想要把一切都毀了!從頭乾乾淨淨的,哪怕是死了,也是乾淨了。她想起自己還是姑娘的時候,每次偷偷溜出去聽書的時光;想起孃親還在時,家裡和和睦睦的情景,想起父親披甲出征時,那樣的壯志滿胸豪情萬丈;想起逢年過節時,那戲臺上演出的一幕幕人間悲喜劇……曾經那麼多的美好,如今一回想,竟都像是假的一般。就像是戲臺上那些咿咿呀呀的戲曲一樣,唱完後,就落幕了。其實這世間哪有那麼多才子佳人,但明知是假的,卻還是無數次沉醉其中。

她拿出那張未畫完的迎春花,怔怔地看著那純是黑白的畫面。

迎親之日,在那春暖花開時……沒有人懂,罷了罷了,是早已逝去的時光。她輕輕撫摸著那已幹了的墨跡,心中自嘲,都不過是痴人痴夢而已,如戲臺上的唱曲一般,落幕了,散場了。只是在那亦真亦假的悲歡離合中,有人太過沉醉其中,不知不覺間就把那當成真的了。

翠兒死了,遞出去的訊息卻還是不夠讓那些人垮臺。只是那一方牽扯得太多,真跨了,她孃家這邊還能保得住嗎?她以後還怎麼在這伯爵府裡立足!還有她壯志未酬的父親,還有她未嫁的妹妹。他只是想從她這兒得到東西,卻不曾真正為她著想過……還隨隨便便把她的帕子交給別的女人!實現她的願望,他可知道她的真正所願?絕不止是把大伯一家打落塵埃!絕不止是重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