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摺�

(三)

婚後的第二天,依燕兒換上了契丹的衣物。她走出大帳時,帳外的炘逸突然覺得她的笑容有點刺眼。

昨晚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依燕兒朝著炘逸很溫柔地笑著,吃過早飯就抱了炘逸的衣物到溪邊洗著。等到衣物洗完之後,依燕兒便坐在了草地上,扯了根草莖編起手指環,編完之後把指環遞給了他。

傍晚時,依燕兒牽著馬走在落日的餘暉中,背後突然傳來炘逸的叫聲。

“依燕兒,你站住!”

駐足,回首,依燕兒目光溫和如水。

炘逸注視著她那笑容,他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那笑容從一開始就覺得那樣刺眼。他盯著落日下的依燕兒片刻,冷聲說:“你不必處處模仿雁兒。你不是她!”

依燕兒被炘逸叫住了腳步,聽到他的話,突然覺得有些淒涼。她不是模仿,她和姐姐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有些習慣自然相同,無意間自然地流露。但是,他卻能把姐姐的性格習慣,甚至一些小細節都記得那樣清楚。可是他呢,他為什麼不來了?

依燕兒頓時覺得有些怒從心起,不顧一切朝炘逸吼道:“你管我?”隨手拿起馬鞍上的弓箭,挽弓,射箭,一隻遷途的燕子應聲而落。可是依燕兒盯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燕子,突然就哭了。

既然你不要娶我,當初為何許下那樣的諾言?

依燕兒至今還清晰得記得,當初在臨安,她同他一起溜出去玩之後回來,她站在牆下犯了難,突然看向他,模樣奸奸的:“你給我墊一下腳好不好?”

白衣少年剛剛搖頭拒絕,一句:“笑話,本少爺怎麼可能給人當墊腳的?”還沒說完,依燕兒一連串的話就朝他砸過去:“你怎麼可以不管我啊!我可是因為你才跳下來的!還差點摔到地上,如果我那時候摔死了怎麼辦啊?你就這麼報答我啊?”

“你差點壓死我!”少年反駁,可是看著面前的高牆,忍不住笑了,鬆了口:“行吧!你踩著我的肩頭上去吧!”儘管這樣說,他還是忍不住喃喃自語:今天遇見你這個死丫頭,真是倒黴!也不知道哪冒出來的!

這話踩在他肩頭的依燕兒聽見,在夠找牆頂時狠狠地又踩了幾下,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可是她卻並不急著離去,而是趴在牆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在他要轉身離去時叫住他:“喂,記住!本姑娘不叫死丫頭,本姑娘叫依燕兒。‘燕’字是,就是……”依燕兒搖頭晃腦地想了一下,背出平日無聊時讀的一句詩句:“‘燕’就是‘木落雁南度’的‘燕’字!”可是說完忍不住自問,“木落雁南渡”的“雁”字,是“燕兒”的“燕”字吧!八成錯不了!隨後又補上一句:“小白!常來這裡玩哦!”然後不理白衣少年在牆下氣得直跳,得意洋洋地跳了下去。

隔著老遠,炘逸愣愣地看著那蹲在地上哭泣的青色背影。想到昨晚她能那麼鎮定地一層層褪去自己的衣物,臉上並無多餘的表情,炘逸一直以為她會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就算契丹的鐵騎踏平大蒙也不會哭,只會站起來複仇的那一種。

可他卻不敢再向前了一步了。他想到昨晚她笑著對他說“試問,我為什麼要害死自己的姐姐?然後自己披上嫁衣遠走他鄉,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時,她眼裡似乎有和他一樣的遼遠的霧氣。

這樣一個近似依雁兒的身影,讓他也不由自於懷念起在大蒙草原的夕陽下和他一起策馬,臨安的月夜裡和他一起逛花燈的那一襲青衣。

可惜。僅僅是一字之差,便隔了天地。

六年前,與她只分別了一年,他便迫不及待地返回,又馬不停蹄地趕完大蒙草原。卻也在剛剛進入大蒙草原時相遇了那一襲青衣。

那時候依雁兒正牽著她的馬兒在溪邊飲水,一個顧盼之間,他便已經認出來身穿蒙古服裝的她。臨安別過只一年,她便又長高了許多,容貌之間也更顯女子的柔美。她卻認不出身穿契丹服裝的他,當他叫出她的名字時含笑凝視他片刻,之後問道:“請問你是?”舉手投足之間已是風情萬種。

她的兄長堅決不與契丹聯姻。他卻也堅決不悄悄帶她一走了之。他要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地迎娶她,讓她堂堂正正成為契丹的王妃。因此,契丹和大蒙,打了三年的仗。可是一昔之間,卻變成了參商永隔。

(四)

用青石砌成的高牆依舊屹立在靜靜流淌的溪邊,通向宅子的青石板小路蜿蜒曲折,一座座臨江的亭臺樓閣沐浴著春風。依燕兒一襲水碧色的煙紗裙,獨自站在牆邊挺拔的翠竹中。而午後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