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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

白蓮一怔,心想他居然知道這是交易,淡淡說道:“他的一個誓言。”望了紫顏比寶物更灼目的容顏,想了想道,“先生是他的朋友,不妨告訴先生。他答應不去和蘭伽爭蒙索那的公主,只為要這把剪刀,令人費解。”

紫顏依稀明白千姿的心思,不便明說,臉上故意寫滿驚愕,像是在質疑這對母子奇妙的關係。白蓮看著他的眼神,心裡有衝動想一吐為快,彷彿他眼睛裡有股鎮定人心的力量,而訴說後她就會得到寧靜。

紫顏腰畔的香囊暗暗地流瀉光華,織出迷離幻境。

“過去他不是這樣的,他是那樣乖巧聰慧的孩子,肯聽我的話,最明白父母的心意。”白蓮茫然地說,怔怔凝視遠處的虛空,彷彿看見一個笑容柔軟的少年搖晃著小身子,叫嚷著撲到她的懷中。

“王上待他如何?”

“千姿是王上最疼愛的兒子,即使在有了蘭伽之後。”白蓮痴迷地笑,周身散發出蓮花幽靜的香氣,寂寞地在空蕩的宮殿裡絢爛,“王上覺得這個兒子比他強,從小什麼都能做到最好,五個兒子中數他最為出色,文韜武略,樣樣聞一知十。千姿十三歲那年,就折服了一個幫派,簡直給王上賺足了面子。”

“十三歲,那是千姿殿下入驍馬幫的時候吧。”

“嗯,他本不必去。只是王上殺了他至親的一個人,他一怒之下,寧肯去江湖上流浪,拋下我和他弟弟。他一走七年,完全忘了他還有我。我就這麼兩個兒子,沒了一個,自然要疼另一個。若不是王上一直為他留著太子之位,我早就要把這位子傳給蘭伽。”

“這些日子,你不想他?”

白蓮竟笑起來,“紫先生啊,你沒有做過母親……哪個做爹孃的會不要自己的孩子?”

紫顏迅速移開了視線,嘆了口氣,“我的確不懂。”

“我每年派人尋他,他蹤跡不定,誰也找不到他,偶爾得到些傳聞都過去很久,再不能依此尋到他。這樣過了五年,我放棄了,他總算想起我們,差人送了一批貴重的禮物,賀他父王的壽誕。但是禮到了,人沒有來,我盼了太久,已經累了。那時我就想,為什麼我要惦著他呢?那個留在我身邊、每日叫我阿孃的兒子,不是更值得我疼愛!”

紫顏默默地聽著。五年的耐心呵,她的愛並不夠天長地久,只是,這又真的能怨她麼。

白蓮出神地道:“如今他回來了,在他父王過世之後,終於回來。他是來要這個王位,不是來看我們。我們在他心中,不過是王位的附屬,這樣的兒子,要不要有何分別?在我心中,能繼承大統的只有蘭伽,不然,我情願讓給其他三個王子,也不會拱手交給千姿。”她的眼神忽變銳利,嗓音不覺提高了兩分,“他過去放棄了,如今就別想再得到!”

“這麼說,蘭伽,是王后唯一的兒子。”

“是。”白蓮猶如做了漫長的一個夢,醒時,看到了最清晰的答案。

紫顏憐惜地望著她,那個男人對於這個回答,會送出怎樣的回報?他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結局。

“我沒有他那麼貪婪,或者,那是我不要的雄心壯志。”白蓮說完這一句,疲倦地朝紫顏揮了揮手。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也許很快會傳入千姿的耳朵,她已無所謂了。不要怨她無情,先放手的那個人,並不是她。白蓮的手按在鳳首箜篌上,狠狠地拉出一個刺耳的音。

紫顏乖順地退下,感到風雨欲來,正吹滿他空空的兩袖。

雪夜的古城充滿了寥落意味,處處積雪未消,堆在家家戶戶門外,吹面的風像冰刀子。富貴如王公貴胄,府第裡依然似深巷閒庭,鮮少有人在厚如盈尺的雪中行走。人們候在溫暖的爐火旁,貪戀肆虐寒風下寧靜的棲息地。

有一個人例外。

他抹去石凳上的雪,獨自坐在涼意襲人的亭子中,悵惘地想著心事。那是太子府的愛鷹亭,有北荒難得一見的精巧構造,亭頂雕了一隻正欲展翅的雄鷹。一把漆黑的剪子躺在亭內的青玉石桌上,那人遙遙地望著它,厭惡的神情溢於言表。

他幾次想拿起剪子,手離它尚有一段距離就已逃開,遲遲無法碰觸。它像是下了咒語的符,流溢令人不安的氣息。端詳良久之後,他突然不可遏止地大笑,這世上居然還有他畏懼的東西,如這把冰冷的剪子。它靜靜平置於桌上,毫不留情地剖開塵封多年的往事,將鋒利的刀尖抵住他的心頭。

在他眼裡,它是不吉利的刀,砍中他明媚的少年時代,生硬地把他的人生撕裂成兩半。

香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