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照浪,啟明殿那些謀反的將士一律處死,此事就有了交代。我擇日再請皇上冊封你親王之位。”太后垂下眼簾,微微嘆氣道,“這些,你還不夠麼?”
她的目光一離開,熙王爺心下立即一鬆,這婦人看似柔弱,眸光卻極其尖利,幾乎要剜出他的心來。他躊躇間,太后又道:“你速做決斷為宜,天子親衛有數萬駐紮在京畿要地,朝堂上真要有什麼變動,他們驟起發難,你只怕安撫不及。你我早早去啟明殿看顧皇上,免得兩邊鬧出大亂來。”
“既是如此,我不如做回熙王爺,就說謀反的是照浪便是。”
“啟明殿裡都是你的手下,照浪哪裡差遣得動他們?再說你平素打點群臣,對方亦是心知肚明,無論如何,你是不能再擔這個身份了。你的易容如此逼真,想來不是輕易能洗去的,何妨多用一陣?”
被太后幾句話蠱惑,熙王爺心頭迷亂,一時拿不定主意。耳畔彷彿傳來啟明殿喧囂的騷亂聲,他涔涔汗下,不由說道:“好,我答應你便是。”
看來,不得不犧牲照浪了。熙王爺撥出一口氣,拋卻了一個親王之位,還是可以得到另一個。皇帝的哥哥。長兄若父,如果皇帝今後待他,像對待父親一樣,他也會很欣慰。
太后垂下眼簾,抽泣聲慢慢止了,她從金龍格架上取了一隻銀六稜注壺,拿兩隻勸杯放在熙王爺面前。她一按機括,倒下一杯酒,遞給他道:“這酒裡有鴆毒,一會兒出去,你遞給照浪喝。另外一杯,你喝,就說大事已成,和他慶賀。”
真要對照浪動手,熙王爺不知怎地手下遲疑,半天沒有拿住酒杯。與照浪相處的一幕幕在腦海顯現,這些日子照浪著實聽話好使喚,真是不可多得的臂助。他喜歡照浪的狂傲,像他的不可一世,因而放心和照浪聯手。何況他苦心栽培了照浪這些年,成就了照浪在武林中不可動搖的地位,就這樣輕易殺掉實在可惜。
“他知道的太多了。”太后的一句話,逼死了照浪的退路。
熙王爺左右四顧,拖延地道:“哪裡還有酒呢?”
“這壺裡的酒沒毒,只是按了機關後才有。你要不放心,那邊琴几上有一壺喝了一半的酒,你去拿來就是。”太后向他示意。
熙王爺走過去,果然尋著一隻烏銀大樣酒注壺,青色的酒剩了一半。嗅了嗅,彷彿是新摘梅果的味道,酸酸醉人。他把酒倒在自己那隻杯裡,仔細分辨了兩杯的不同,拿捏手中。
是一定要有犧牲的。他想起紫顏常掛在嘴邊的話。
“你先出去,我稍後就來。”太后捏起一方絲帕輕拭淚眼,熙王爺點點頭,走出寢殿。
照浪等得焦心。在這非常時刻,容不得一點錯失,熙王爺進去耗費了那麼久的工夫,外面風起雲湧,只怕來不及出去安定大局。見到熙王爺出來,他擁上前道:“太后怎樣了?”
“沒事,太后終於肯認我了。”熙王爺端上酒,笑吟吟地道,“大功告成!來,你與我喝一杯。”晃眼的酒色,有令人疑惑的氣息。
接過酒杯,照浪的手一沉,看出他的猶豫,熙王爺舉起杯,痛快地一飲而盡。罷了,照浪,你與我緣分到此。
照浪的手停住,他微微笑道:“我喝不喝,都沒什麼分別。”
熙王爺冷哼一聲,勉強笑道:“怎麼,連這點面子也不給我?”
太后緩緩走出,步履從容,她問照浪:“他喝了嗎?”照浪俯首道:“他喝了,毫不猶豫。”熙王爺持杯的手開始發抖,一顆心比殿外懸掛的風鈴更涼。他望著照浪,再盯著太后,兩人的笑出奇相似,在嘲笑他這個一心做夢的人。
太后舉起那個玉鎖道:“你說,這鎖是你幾時拿的?”
熙王爺不知道他有多久可以喘息,但太后既然有心問話,這毒藥必不是登即致命之物,說不定有得救。存了這念頭,他答道:“這是我尋人打造的。”
“是麼?”太后細細地撫摩每個銘文,“這八個字是我親手寫了,叫玉匠刻上。難為你一筆一劃記得那麼清楚。”他仍妄圖瞞著她?這是真物,不是假造,他是否一直沒有停止過欺騙?
熙王爺苦笑以對,“大皇子的事情,我向來很上心。”
“你那時待我好,也是為了這皇位?”
熙王爺想到她剛才天大的謊言,如今既肯下毒,皇帝必不是熙王爺的骨肉,他竟會因此迷惑不前,坐失了大好良機!驀地裡感到無限失落,怔忡地道:“不是依仗你的話,我這幾年哪得如此權勢?”
“唉,我也是虧了有你掃清障礙,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