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日的你。”
長生感受到他的寂寞,說要收徒弟,無非想有個知己常伴眼前,靈犀相通。兩人都不再說話,相視一笑,默默翻著書。指尖嘩嘩響過,有人一起承擔,悽清冬夜便算不得漫長。
燈芯裡一簇明黃急促地跳著,像是不甘苦短的生命,要熬出驚世的光芒。
到了次日太陽初升時,長生眼睛一跳,怔怔望了一行字。
“極樂果闢百毒,得而末之,以不謝花汁和之,服之可永年。”
他的手零落地抖起來,這是天意,還是少爺先知?傅傳紅察覺異樣,奪過來看了,喜出望外地道:“有救!”
一行人到了紫顏床前,側側見有了眉目,心中寬慰。姽嫿依書將彤莪果研成粉末,調了不謝花的汁水,混成了淺淺一碗湯藥。
如桃花淡紅的殘瓣,霞光瀲灩,慢慢灌入紫顏嘴中。
待灌下藥,候得一時三刻,紫顏的呼吸聲漸漸響了。側側只覺心口“咚”的一聲,軟軟地依了床沿坐下,全無力氣。姽嫿拍手道:“好了,好了!”
眾人等紫顏張眼,不料他眼皮紋絲不動。幽冷的冬風一下子從視窗兇猛地吹來,長生忙去關窗,回首見側側抹著眼勉強笑道:“有風沙……”
徒添遺恨。要經得幾次消磨,從雲端跌至塵埃,才能渡盡劫難?
眾人一時無語,守了紫顏呆坐良久,最終,一個個似聾若啞,逃離開這傷心地。
一襲墨袍,就在最無望的冬日閃進紫府。
聽聞夙夜來時,久無笑容的姽嫿流星踏月地趕到府門前,在她眼中,那人一如往昔,漫漶不清的面容總像在嘲笑碌碌蒼生。靈法師徑自沿曲廊往裡走,天空飄起瓊瑤碎玉,纖纖飛雪如天在嗚咽。
側側松挽雲鬟,素淡臉龐上略染胭脂,由長生扶掖而至。
“見過大師。我師父她……”
夙夜微笑,如清風明月,令側側心生悠然,“她在等我。了結此間的事,我就去尋她。”側側略一心安,想青鸞總算有個好的結局,不枉千里奔隨。
夙夜察言觀色,又打量了一番長生,“紫顏在哪裡?”側側聽他口氣,竟知道紫顏應劫,慌不迭脫開攙扶,疾步奔向披錦屋。夙夜腳下未見得移動,飄飄地跟在她身後。
傅傳紅這時聞訊趕來,見姽嫿一臉欣慰,點頭對她道:“他來了就好。”
夙夜走到披錦屋門口,迴轉身對跟隨的眾人道:“我要獨自看望,能否請諸位在屋外相候?”側側一怔,雖不解其故,料想他必有奇術不欲人見,只得應了。姽嫿顰眉道:“喂,你不許搗鬼,不然寧可等皎鏡來了,再做計較。”
夙夜飄忽的身影像要如雲飛去,淡淡地道:“死生有命,我不會枉為。”
傅傳紅拉了拉姽嫿,她明明心中喜悅,因失望了太多回,也變得小心翼翼。夙夜入屋之後,一行人就聚在廊下等著,渾不顧雪落身寒,一心等著那人與紫顏攜手一同出來。長生想著夙夜身上的仙鬼之氣,知道這就是少爺看重的對手,心生鼓舞,盼著有好訊息傳出。
一支香的辰光後,夙夜的墨袍像是染了一層灰,黯淡無光地蕩來。
他神情凝重,“看得出你們竭盡全力,連彤莪果也給他服下。若是尋常絕症,此時已然迴天,可惜並不對症……他還有迴光返照的半個時辰,你們好好把握。”
眾人如遭重擊,一個個目瞪口呆。
“你是靈法師,怎會救不活他?他最信的人就是你。”側側愕然,竭力分辨夙夜的神色,生怕聽錯了。
夙夜垂下眼簾,如閉目的神佛,“你不該耗費光陰和我閒談,快去吧。”
側側丟下他奔去,姽嫿怒道:“他好端端躺在屋裡,為什麼你一來,反而只有一會可活?”
夙夜坦然注視她,“我正是來與他送終。”姽嫿忿而噙淚,追著側側去了。
長生腳下不穩,勉強拽住螢火的胳臂,問道:“他說少爺只有半個時辰……”螢火無語,扶了他往一邊坐下。長生剛一坐定,忽地彈起,“我要看少爺去。”
曲廊里人散得乾淨,只有傅傳紅留意夙夜的神情,變幻的臉面如有笑意,便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夙夜回首望他,淡然道:“今日是他解脫之時,你該歡喜才是。”
“我是凡人,他若去了,豈有不傷心的道理。歡喜從何說起?”
夙夜含笑拍拍他的肩,“凡人歷劫求生,如今他功德圓滿,渡劫而去,免受病榻纏綿之苦,也再無塵間恩怨糾結。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