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嘰嘰呱呱說來,像是往平靜的湖水裡丟了一粒石子,肅穆的氣氛一下被打破。墟葬笑罵道:“鬼丫頭,你當我們是什麼人 ?'…87book'行啦,難得你志氣高昂,對方可要吃不了兜著走。按我推算,山主此刻人尚平安,但他身邊禁制甚多,一時半會兒救他不出。好在有深知他們底細的虞泱在,審問後我們再做定奪。”
皎鏡聞言抬頭道:“把山主活著救回來就成,越是剩一口氣,越是容易救!”見紫顏睜大眼看他,笑道,“小子,你不是見識過我的本事麼?救常人顯不出本事,最好半死不活,七零八落,那才有大展手腳的餘地。”
紫顏苦笑著指了屍體道:“我寧願死得透透的,也絕不想在活著的時候落在你手裡。”皎鏡盯住他的面容,神秘一笑,道:“難說,你終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到時沒了我,未必能保住你的命。哈哈,哈哈!”
紫顏微微一怔,不知怎地望見一些刀光劍影,再也無法平靜。
“湘夫人現在何處?”墟葬忍了很久,終於開口問夙夜。
夙夜攤開手心,不緊不慢地回答:“你若想見她,她就在這裡。”掌如銀河,星星點點幻起無數光華,環繞不退。夙夜合起手掌,流麗頓消,就像是又演了一出焰火,繁華散盡。
丹眉忽道:“他們既然將山主易了容,為何不替湘夫人也易容呢?夙夜你所救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夫人 ?'…87book'”
夙夜說道:“有沒有易過容,讓紫顏看一下便知。”雙手合掌,再拉開,瑩豔的霞光自掌心綿延,若星漢燦爛。當中有一抹嬌黃,像鎖鏈貫穿手掌,隨了夙夜的手越拉越長,光芒逐漸延伸。直至他的雙臂一寸寸拉長,攬成一人高的長度,那抹嬌黃疾速顫抖了一下,慢慢凝聚成湘妤的軀體。
紫顏無法直視她的容顏。
昨日知道躺於紫玉榻上的是木偶,他沒有留意湘夫人的長相。此刻親眼目睹,才明白富甲天下的攖寧子為何會耗費偌大財力舉辦十師會。這是易容師給不了的一張臉,長年的昏迷沉睡,完好地儲存下她當年傾城的容顏。
她的五官並非無可挑剔,但天賦的絕色有人力不能想像的完美,恰到好處地糅合了眉眼口鼻,尋常的易容師絕不敢如此鋌而走險。紫顏怦然心動,於這張臉上窺見了攀登絕頂易容術的奧秘。
姽嫿與青鸞停了呼吸,若是這樣的女子死在面前,她們也會像攖寧子那樣,傾盡心力去挽救她的命。天妒紅顏,她的美一定令上天妒忌,可是上天怎能忍心下手去毀滅她?面對湘妤,誰也提不起一絲的恨、任何的怨。
傅傳紅知道,他無法描繪她的美麗,至今他的筆力,尚不能將湘妤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如果他匆促畫了,會抱憾終生,他會無時無刻不惦著,是他不夠神逸的筆讓紙上的她有了缺憾。他迫切地想見到前幾任畫師如何摹擬她的神情、她的悲歡,那是他想像不到的困難。湘妤令人窒息的美,將他逼到了絕境,這讓傅傳紅忽地望見了另一座高山,以往束縛的天地猛然被開啟。
陽阿子、丹眉、璧月、墟葬、皎鏡五人,於十年後再見湘妤的一刻,俱不做聲。他們心底有個不曾觸及的念頭,究竟保住十師之位執意要來赴會,是為了攖寧子,還是為了眼前這個沒有知覺的女子?十年的等待,過程中不是相思勝卻相思,為她賦的一曲,為她做的簪子,為她建的石園,為她設的法陣,為她煉的丹藥……無不期冀她有重生的一日。
那睜開雙眼後的驚豔,是所有人的盼望。
她兀自沉睡,粉銷香殘,唯有嫣然色態完好留存,讓世人再不能忘卻她的美。
紫顏深吸了一口氣,從眉梢眼角一點點窺視她的無瑕。湘妤倒下之前,只有雙十年華,歲月停駐了最好的光陰在她臉上,沒有雕琢與滄桑的痕跡。她與攖寧子,當時可是神仙眷侶?郎才女貌不羨仙。那時的絕豔應該遠勝如今,一種再也無法讓世人遺忘的美。
“她沒有易容,這是真的夫人。”紫顏說完,想到,如果從他嘴裡吐出一個“假”字,真是褻瀆了這位絕代佳人。
“為什麼他們沒有給湘夫人易容,弄個假的擺設在那裡,豈不是更容易?”姽嫿也在問。
“因為我……我不讓他們這麼做!”虞泱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自從湘妤出現後,他如被點金棒碰觸,驀地有了精神,眼睛一動不動凝視了她不放。
寰鏘踢了一腳,叫他老實點,虞泱卻像著了魔地念叨:“家主一直霸佔夫人不放,要不是家主,夫人也不會昏迷不醒。他算什麼?仗了有錢無視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