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意識到我身上原來只是穿著短褲,於是我跟著哈克特匆匆走出了小屋,看見我的衣服正掛在一棵樹上,就跑過去扯下衣服套在身上。我們的小屋離湖邊並不遠,坐落在一片盡是石頭的土地中間一片不大的綠草地上,搭建在兩棵小樹的枝葉下,小屋的後面是一個小巧的花園。
“那是種土豆的地方。”斯位元說,“不是為了吃——不過我喜歡的時候也會吃上一兩個——而是拿來釀酒。我的祖父是康尼馬拉人——那地方在愛爾蘭——他以前就是靠釀酒為生的。他把他所有的竅門兒都教給了我。在我被衝到這兒之前,我從沒有費心思去幹這樣的事情——我喜歡喝威士忌——但既然馬鈴薯是我所能種植的唯一的東西,我只有湊合了。”
我穿好衣服,坐在火堆旁,斯位元隔著火焰遞給我一條叉在棍棒上的魚。我狠狠地咬了一口,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同時默默地打量著斯位元·阿拉姆,拿不準到底該怎樣對待他。
“想要一點土豆酒把它衝下去嗎?”斯位元問。
“我不要。”哈克特提醒我說,“我試著喝一點兒……眼淚都出來了。”
“那我也就算了。”我說。哈克特對酒精的耐受力很強,幾乎可以喝所有的酒。如果這種土豆酒把他都弄得眼淚汪汪的,那還不把我的腦袋連根拔了。
“你呀,喝吧。”斯位元一邊慫恿我一邊遞給我一個裝滿了清澈液體的水壺,“它可能會瞎了你的眼睛,但不會要你的命。它會讓你的胸口長出毛的!”
“我已經都毛乎乎的了。”我格格地笑著說,然後探身向前,用胳膊肘把酒壺推倒了一邊,“我不想沒有禮貌,斯位元,但我還是想問清楚你是誰,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斯位元聽了這個問題哈哈大笑。“這也是這傢伙問的問題,他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他一邊說一邊用大拇指指了指哈克特,“這兩天我已經把我的事情都跟他說了——對一個五六年來沒說過一句話的人來說算是說海了去了!——我不想再從頭到尾說一遍,那就長話短說,簡單地說一點兒吧。”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斯位元曾是遠東地區的一個海盜。儘管當時海盜已經是一門“垂死的藝術”(他是這麼說的),不過二戰的時候,仍然有一些海盜在海面上游弋,襲擊其他船隻,搶奪它們的財物。斯位元在海軍中服了普普通通的軍役之後(他說他是在海上,不過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好像有什麼秘密,於是我有一種感覺,他說的不是老實話),他才發現自己是在一艘海盜船上幹活。“那艘船的名字叫做賤民的王子號。”他眉開眼笑,驕傲地說,“一艘不錯的船,雖然不大,但是很快。我們一到哪兒,就是哪兒的報復。”
斯位元所幹的活兒就是把人從大海里撈上來,因為海盜一上船,船上的人就會跳進海里。“我們不想把他們丟在海里的原因有兩個。”他說,“一個是我們不想他們被淹死——我們是海盜,不是殺人兇手。另一個原因是那些跳進海里的人往往身上都帶著珠寶或其他非常值錢的東西——只有有錢人才害怕遭到搶劫!”
當斯位元說到從水裡撈人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又出現了那飄忽不定的神情,但是我什麼也沒說,我不想冒犯這個曾經把我從湖裡救上來的人。
一天夜裡,賤民的王子號被捲入了一場猛烈的暴風雨的中心。斯位元說那是他所經歷過的最猛烈的暴風雨,“我經歷了大海這頭老母豬所能拋向一個人的一切!”海盜船垮了,斯位元抓著一塊結實的木板,幾壺威士忌,還有他用來撈人的魚網,跳進了海里。
“接下來我所知道的,就是我已經到了這座湖中。”他最後說,“我從水裡爬了上來,一個穿著一雙很大的黃色膠套靴的矮個兒男人正在等著我!”小先生!“他告訴我,我已經來到了一個離我所知道的那個地方非常遙遠的地方,而且我被困在這兒了。他說這是一片火龍的土地,對人類來說特別危 3ǔωω。cōm險,但是這兒有一間小屋,到了那兒我就安全了。如果我待在那兒,留心看著這座湖,最後會有兩個人來到這兒,這兩個人會讓我實現我的夢想。於是我就坐在這兒耐心等待,沒事兒的時候就釣釣魚,後來發現附近長著馬鈴薯,就拿了一些回來種在我的花園裡。從那時起,我一直在等待,據我估計,差不多已經有五六個年頭了。”
我思量著他的話,一會兒瞪大眼睛看看他,一會兒瞪大眼睛看看哈克特,就這麼來來回回地看著。“他說我們能夠實現你的夢想是什麼意思?”我問。
“我猜他的意思應該是你們能夠讓我回家吧。”斯位元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