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覺得他的眼眸發亮,唇邊帶笑。
“以後這種情況,記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邢朗微笑,他看著文清的眼睛,喉頭一動,說,“再說吧,現在先跟我走。”
文清只覺得陽光印到眼裡,邢朗的笑容彷彿恍著了眼睛。
邢朗輕輕的握住了文清的腕子,她的手腕纖細。
她咬唇,他則笑吟吟的。
文清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被他握住的腕子上,再移回去……他的手心很熱,她不自在的動了一下。
“這不合適。”她的聲音很輕,卻足夠清晰。
邢朗揚眉,笑意微微。
她是當事人的訴訟代理人,他是這個案子的審判長。
“只要你不說,有什麼問題?”
這樣違規的事情,被他如此坦然的說出來,文清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清凌凌眸子,盯住他的,粉白的臉上,泛出紅色。
文清不過一米六出頭,即使腳下踩著中跟,四目相對時,仍是感受到身高差距帶來的壓迫感。她的胃裡,升起了一股火似的,橫衝直撞,四處翻滾。
“怎麼這樣倔!”
有些無奈的語氣,慵懶的,還有,寵溺的。
☆、【01】你說簾外海棠,錦屏鴛鴦 6
文清最終跟著邢朗去了附近的小館子,邢朗先是跟店家要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說:“叫你不聽話。”
小碗的白粥汩汩的冒著熱氣,文清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這樣意味明顯的話,她聽在耳中,手頓了一下,卻依舊沉默。
邢朗喝了一口茶,這種小館子裡自己泡的大麥茶,口裡還能嚼到幾片茶葉末子,味道實在算不得好。
他看著低頭默默喝粥的文清,不由自主的咧了一下嘴。
有些美好,他卻才發現。幸而,不晚。
“好點兒了麼?”邢朗問。
“我沒關係。”文清微笑了一下,胃裡因為有這熱粥的熨帖,暖暖的,舒適的很,齒頰也是香濃生津。
邢朗看著她的笑容,唇角的笑意也不禁加深了幾分。
這時,老闆又端上了兩碗牛肉麵,細長的麵條,紅色的辣子油,香噴噴的冒著熱氣。文清用筷子挑起麵條,長長的卷在筷尖兒上,再送入口裡。
他們的座位挨著窗戶,午後的陽光格外溫暖,淡淡的金色光芒照在小木桌上,明晃晃的,文清覺得有些恍惚。
那一年,正是暮春深處,風過如浪,繁華如錦。枝頭上盛放的花朵,還有被風搖曳飄落的片片花瓣。繁星如花,春水如茶,那人如畫中人。
一切恍若夢境,彷彿一不留神,觸手一碰,便跟鏡花水月一樣,盡數消失了。
輕輕的打了個噴嚏,邢朗順手遞上了紙巾,文清看了他一眼,接過來,擦著鼻子。
“謝謝。”她低著頭,聲音輕微的不甚分明。
“文清,你還記得我們上高中那會兒嘛?”
文清不用看,透過這語氣,也能想象,邢朗現在定是滿臉帶笑。混著辣子油的麵湯,既燙又辣,她想吐吐不得,只得囫圇的吞下去,酸辣的液體順溜的跟著滑進去。
不記得,通通不記得。
文清“騰”的從座位上彈起來。
“我得回辦公室了,再見。”
文清覺得自己像是落荒而逃,狼狽的很。
她走遠了,還能聽見邢朗哈哈大笑的聲音。她琢磨著邢朗的言行,好一程子了,古怪的很。
文清走進辦公大樓,跟認識的同事打招呼,見旁邊的辦公室裡有人影閃動,皺了皺眉,心想,師傅這兩天怎麼總往所裡溜達。她敲了敲門,裡面一聲波瀾不驚的“進來”。文清推門進去,只見師傅站在書架跟前,戴著老花鏡,彎著腰,找尋什麼一樣。
“師傅。”文清走進去。
“啊,文清啊,來的正好。”韓建民搔了搔頭,“晚上咱爺兒倆一起吃頓飯。”
文清一怔。
韓建民回頭,砸了砸嘴,透過厚厚的鏡片,看了文清一眼,呵呵一笑,說:“哎唷,我倒忘了,也沒有問問你有沒有時間。”
文清聽了,忍俊不禁,道:“有時間有時間,師傅您的飯,可不是時時能蹭到的。”
韓建民笑眯眯的,拂了拂手,說:“正好今兒君墨回來,哎,文清,你跟君墨也好一陣兒沒見了吧?”
文清吸了一口氣,盡是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