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冬升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這樣的時候反而顯得他越發的沉靜,黑潭一樣的眸子,靜靜的盯著她。
過了一會兒,柯知涯才開腔:“把我的身份證、護照還給我。”
田冬升默默地看著她,想著自己擔驚受怕的守了她一宿,她一開口便是這一檔子事情,他不可能不動怒的。
她現在不舒服,他這樣提醒自己。
他這樣想著,臉上便跟著表現了點兒出來,柯知涯看到。
她掙扎著坐起身來,手裡死死的攥著床單,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流一滴眼淚。
“田冬升,我要協議離婚,你不肯。我要分居,你不讓。眼下,我訴訟離婚,我走到這一步,對不住你的長輩,更對不住我的長輩、父母。你扣著我的證件,還要做什麼?”
“我很累,真的,很累……為什麼,就不能放了我?”她平抑著呼吸,疼痛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她卻分不清,究竟是哪兒疼。“知涯……”田冬升伸出手,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在光影下,閃著銳白的光芒。。
柯知涯狠狠的打掉了他伸過來的手,冷冷的看著她,“別這麼叫我。”
這戒指,也不必再戴著。
田冬升這一刻,真恨不得拿了塊布來,遮住這冰塊一樣的眼神,他鼻子裡重重的出氣:“真要這樣?這就是你要的?”
“沒錯,這就是我要的。我只想下半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與你再無瓜葛!”她的眼裡翻滾著無盡的淒涼,也摻了無盡的恨意。
她沒法子不去恨他,沒法子不去恨自己。
她寧可自己沒有任何的感覺。
“再無瓜葛?”田冬升僵硬的動了動唇,反問,他咬牙切齒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心中卻汩汩的,有火蹭蹭的往上冒。
他單膝跪在了床上,靠近她。
動作分明是極緩慢的,柯知涯看得到他眼裡的冷意,還有怒意,她咬著唇,抬了抬下巴,毫不退縮的盯著他。
她意識到不對的時候,田冬升已經將她推倒在床上,原先裹著她身子的被子也被他惡狠狠的丟到到地板上。
他按著她的肩膀,定定的看著她:“要離婚,想離開我?不可能,你趁早死了這心!你說得對,我不會放了你,憑什麼放了你?你是我的女人,這輩子是,下輩子還是,永遠都是!”
他說罷,唇便狠狠的欺了上去。
他的吻也是惡狠狠的,彷彿了用盡了全力。
柯知涯只覺得,彷彿被人捏住了心臟,強烈的壓迫感,讓她喘不過氣來。
在這樣的瘋狂與力道下,她聽得到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聲音,她堪堪的打了個寒顫。
“田冬升……”話音尚未完全落下,便又被他密不透風的親吻悉數堵了回去。
她的手攥成拳,一下一下,重重的落在他的胸膛上、背脊上。他的身子壯實的壓著她的身子,便連掙扎,此時也成了無用之舉。
他的滾燙的唇舌開始往下流連。
手機在響,叮鈴鈴,叮鈴鈴的原始的鈴音,提醒他,是內線。
“不能……不要……”她的嗓子沙啞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淚到底是滾了出來,“冬升,不要叫我再恨你。”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喊他的名字?
田冬升原先已經微松的手,又突然緊了緊,抱住她。
他心裡幾乎是本能的生出一股恐懼和慌亂,彷彿有什麼突然的轟然倒坍,像是握在掌心的沙礫,分明是握緊了的,卻也還是一點點一點點的從指縫流失。
這一刻,他竟然無能為力。
他抱住她,輕輕將額頭,貼在她的肩窩上,慢慢的,才加重了些力道。然後,他離開了她的身體。
柯知涯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好一會兒,寬敞的臥室裡再沒有半點聲音。
良久,田冬升翻身轉向她,伸出一隻胳膊,輕輕的圈住了她的腰。
是久違的碰觸,柯知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到底是沒有拒絕。
田冬升嗅著她的氣息,她提出離婚的時候,他是震驚的。事實上,由不得他不震驚,她甚至連離婚協議書都準備好了,他們的結婚戒指,被她丟進水池子裡,一切都告訴他,這不是惡作劇。
這些年的婚姻,這些年的相識、相處、相知,磕磕絆絆的事情,時常有,吵架、摔東西、撂狠話的時候,也不少。可沒有一次,他們提到分手,提到離婚。他們素來是不管如何鬧彆扭,也守著一根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