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前走去，努力想要看清那光亮的來源。然後她感到自己仰面躺在一叢柔軟的皮毛上，身上還蓋著兩層厚厚的毯子。

影子坐起來，剎那間意識到自己是被一絲不掛地包裹在乾燥的毯子裡的，於是裹緊了毯子，眯起眼睛從火光上面望過去。這裡是她在剛到千夜嶺的時候藉助斷掉的冷杉搭建的錐形小屋，屋中間燃起一堆火的話，整個屋子就會變得暖融融的。她的衣服被樹枝撐起來晾在火邊烘烤，身下的狐皮毯是她在上山時村民送給她的，而這時蓋在身上的毯子她卻沒見過。是什麼人在冰湖裡找到她並且把她救到這裡的？難道是那隻靈潭狼？

樹屋外面忽然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影子一陣慌亂，她手邊沒有任何武器，這一點讓她覺得有些不安心。

一秒鐘之後，秦笑涯鑽進樹屋來，手裡還抱著一捆冷杉的斷枝。“你醒了？”他看到影子坐起來，驚喜道，“感覺怎麼樣？還冷嗎？”

影子一言不發地看著笑涯，眼神慢慢變得冰冷。

Chapter　XXIII　…　1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影子問道，胸口忽然一陣寒意翻湧，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笑涯丟下手裡的樹枝，上前摸了摸狐皮毯下面石頭的溫度，皺著眉頭說：“你再躺一會兒，我把石頭烤熱可費了不少功夫，再躺一會兒讓體溫完全恢復才行。”

影子卻近乎粗魯地推開他的手，等咳嗽止住了，抬起臉來冷冷地看著笑涯，說：“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影子……”笑涯因為影子這樣的話感到有些生氣，什麼叫做和他有什麼關係？

“你走！”影子打了個寒噤，但仍然清清楚楚地說，“我不需要你在這裡，你走啊！”

笑涯沒有動，忍了又忍終於還是說出來：“他死了你就這麼難過，一定要殉情才行嗎？”他故意把“殉情”兩字咬得很重，諷刺道。

影子閉上眼睛，因為體溫過低她有些頭疼，笑涯的話加重了這一症狀。“你很吵。”她說，“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顯。”

“你不肯原諒我，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呢？”笑涯逼問道。他看著影子毫無血色的臉和發青的嘴唇，又開始為自己的語氣感到內疚。

影子不回答，只是閉著眼睛苦笑。秦笑涯看出來了，他居然看出來自己拒絕見他並不是因為她認為他造成了陳寞的死亡，而是她不知道在笑天的事情之後要怎麼面對他。

“姐姐不會希望看到事情變成這樣。”笑涯硬著頭皮說下去，因為他知道這句話對影子來講太沉重了。

果然，影子聽到他這樣說，猛地睜開眼睛，憤怒道：“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眼看著別人為自己去死是什麼感覺？！笑天姐是這樣，陳寞也是這樣，如果你今天為了救我而被凍死的話那真是謝天謝地，我又一次奇蹟生還了！踩著別人的屍體活過來了！”

“影子！”笑涯俯身擁抱影子，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

然而就在他擁住影子的時候，影子腦海裡迅速閃過的卻是陳寞在幽暗的地下室裡擋在她和子彈之間的那一個擁抱，那個決絕的，讓他們最終陰陽相隔的擁抱。她渾身一顫，猛地推開笑涯，啞著嗓子說：“別，別碰我……”

笑涯從影子的聲音裡聽出一些不對勁，立刻鬆開胳膊看著她。

影子又是一陣咳嗽，臉色更加蒼白了。“你走吧。”她壓抑住恐懼，淡淡地說。

“我不走。”笑涯強硬道，“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別想把我趕走。”

影子瑟縮在毯子裡不想說話。

“影子，”笑涯蹲下來，眼睛與影子的視線平齊，“我知道別人為我而死是什麼滋味，也知道自己在乎的人去世是什麼感覺。所以，別再讓我承受那種痛苦了好不好？”

笑涯偶爾才會溫柔的聲音讓影子的心軟下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妥協。笑涯愛她，她怎麼會不知道，但是現在的她，感情就好像都已經死掉了，如果有什麼辦法讓她不會辜負笑涯，讓她完成對笑天的許諾，那就是從笑涯身邊離開！“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影子冷冷地說，“我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利用你，現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了，你沒用了，所以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為什麼還不走？！”

“沒有關係了？”笑涯看著影子慘白的臉，看到她因為內寒而微微顫抖，胸口堵的那團火氣就發不出來。

影子不以為意地移開視線，輕描淡寫地說：“是啊，沒有關係了，所以你走吧。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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