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民從茶几的紙巾盒裡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說：“好好的，怎麼哭了？我今天不是回來看你了嗎？”

“對不起，我……”想說的話被卡在了喉嚨裡，遞過來的紙巾很快便溼透了。

毓民輕嘆了一聲，跑去衛生間弄了塊熱毛巾，很快又回到客廳，替她擦了擦臉。見她哭得傷心的樣子，忍不住便把她摟在了懷裡，顫聲說：“小菊，別這樣。”

一聽他叫出“小菊”二字，她更是放聲大哭起來，有多少日子沒聽到這一聲“小菊”了！這一刻，她好想對他說，“民，我們不離婚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但她知道，現在再說這樣的話，是多麼地不合時宜。她終於冷靜下來，小心地掙脫了他的懷抱，說：“我們吃晚飯吧！我都忙了一下午了，再不吃的話，恐怕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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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影拿了一瓶紅酒遞給沈毓民，這瓶酒還是他上次回家時買的。

毓民開了瓶蓋，給兩個人的杯子倒了些。

菊影拿起酒杯幽幽地說：“我們乾一杯吧！”

“好！”毓民連忙舉起杯，說：“為了……”

“為了你的寶寶，為了我們的事業，為了我們的新生活，乾杯！”菊影一仰頭，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毓民愣了愣後喝乾了杯中酒，說：“你都知道了？”

菊影再度為彼此斟滿了酒，舉起杯說：“恭喜你了！”喝完之後，殷勤地替他佈菜，說嚐嚐這個，嚐嚐那個。見他仍然愣愣地，便說：“我已經決定了，會盡快和你辦妥離婚手續的。”

沈毓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駱菊影的臉，他忽然發現，幾個月不見，她瘦了很多，卻比從前更美了，成熟女人的所有魅力自她的身上散發出來。

此時的駱菊影也在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從進門到現在，他的溫柔細緻，他的體貼入微，他的男人風度，無處不在。

當兩個人的目光交匯的瞬間，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笑，然後便困惑了。他們的愛情並沒有真正死去，如果一年之前，他們願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的話，那麼或許此刻，他們仍然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人生的那麼多條坎，他們都曾經攜手走了過來，只是在最後的關頭，為何會鬆開了彼此的手？

這一頓晚飯，他們吃了很長時間，但恐怕兩個人都是食不知味的。

晚飯後，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進了臥室。因為臥室的窗子是朝西的，那是賞月的最佳位置。

月亮升起來的時候，照例會讓人傷感一陣子。其實今夜，不管是月如勾，也不管是月圓滿，他們都會臨風長嘆！

駱菊影靠在沈毓民的胸前，讓彼此的身體籠罩在一片柔和的月光裡。一陣涼涼的夜風自窗外飄進來，毓民看了看穿著單薄的她，伸過手去，把她擁在懷裡。

菊影側過臉說：“老公，抱緊我吧！今夜，我們仍然是夫妻！”說著，便伸手環上了他的脖子。沈毓民傷感地低下頭，看了眼懷中的女人，然後緊了緊摟著她腰的手臂，將自己的嘴唇吻上了她的額頭。他只說了一句：“小菊，對不起！”

菊影搖了搖頭，哽咽地說：“不要說！不要說對不起！我也有錯的！”停了停之後，菊影又說道：“這兩天我想了好多，從我們的相識到‘明銳’的創業，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死結，在我們相互埋怨對方沒能給自己多一份關心的時候，我們卻忽略了給對方一份溫暖。再想得遠一些，其實人生的每一段情感，往悲裡去想，都是悲劇。都躲不開‘消亡’二字。只不過有的是人為的，有的是自然的。畢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感情再怎樣美好，也將隨著人個體的消亡而湮沒，區別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所以，能夠不開始的，最好不要開始。所以，請一定惜取眼前之人。”說完這番話後，菊影再度放聲大哭，那哭聲把魯卡斯嚇得直哆嗦，搞不清狀況地躲在一邊發出嗚嗚的悲鳴。

這個時候，沈毓民的眼淚也落了下來。菊影的這番話，說得讓人傷懷！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為何還要深深地愛上？感情究竟為何物？既然愛上了，又為何還要分手？

對著窗前的一輪圓月，兩個人沉默了，眼淚漸漸地被夜風吹乾。不知過了多久，菊影推開了毓民的手，說：“天就要亮了！你走吧，別讓你的女孩子等得太久了！我想睡了！”

“就讓我陪你最後一夜吧！”毓民重又擁她入懷，牽著她的手，和她最後一次睡到了那張熟悉的大床上。

天亮的時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