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達到目標,不是我。”我走向他。“你從一開始就想要讓我成為真正的猶大之裔,就像其他那些虛偽而謊話連篇的血族會成員,但我們的父親除外。”我放慢腳步,想象用腳踩碎他。“你破壞了我的生活,喚醒我內心的陰暗與仇恨,好強迫我回到磨坊,逼我展現能力的極限。你真的以為我會完成你最熱切的願望?”我指著他的斷臂說:“這只是懲罰的開端。”
“我向來只關心被你毀滅的血族會。”馬瑞克呼吸急促,瞳孔時而放大,時而縮小。“你必須讓猶大之裔復活,那是你的責任!”他看出我的駁斥,他想坐起,卻太虛弱了。“你難道看不見上天賜予的機會?你可以依你的想法建立一個血族會!根據你的價值觀或者依父親和他的女夥伴的。”馬瑞克改變策略。號令不管用,現在他試著用引誘。他伸手請求。
“我求你:建立新的血族會!”他的頭往後仰,碰撞木頭髮出沉悶的響聲。“求求你,”他哀求,“求求你,席拉。”接著他沉默著與痛苦搏鬥。
四周的嚴寒讓我的身體和理性冷卻,我慢慢恢復理智,開始考慮新的血族會的優點:我將成為伊斯加略,可以制定我的規矩,而且可以讓我永生不死的後裔從事研究,為人類貢獻。如同當初父親的希望。
接著我又看到那些偽善的面孔,還有亨德利·羅比茲。我如何能避免加入血族會的子孫裡,不會有人暗地裡變成他那樣?要如何才能分辨血族會的成員,是否與我見解相同,或者只是諂媚偽裝?
“絕不可能!”我堅定地回答。“馬瑞克,我要讓你死的時候明白:你所有的企圖都落空了。不會再有血族會,不會再有猶大之裔!我會結束自己的性命。無論如何,我是要下地獄的。”
“不!”他大喊道,他偽裝的友善已經不見,露出了魔鬼的猙獰面孔。
“你不能!你的子孫……”
“我已經沒有後代了。”我打斷他的話。雖然這是個謊言,但不久後就不再是了。“我一死,這一系血統就斷絕了。”
馬瑞克喝叱。“這一系血統……”他身體猛然一震,瞳孔裡的光就在這一刻熄滅。他兩眼大張,頭垂向一邊。
馬瑞克死了。
我看著他,感覺……
沒有任何感覺。
沒有憤怒,沒有憎恨。我已經不在乎。冷漠、不在乎,是對一個人最重的傷害,縱使是他死了之後。一個人完全被遺忘,這才是徹底的死亡。這就是他應得的。
雪花落在馬瑞克的臉上,不再融化。當吸血鬼死亡後,體溫和靈魂會一同抽離身體。他會在靈魂前往的地方得到足夠的懲罰,沒有惡魔會善待僕人。
我看著東方晴朗的星空,暴風雪已過,但是我必須往西。
二十四
【二○○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德國薩克森州萊比錫,二十一時五十七分】
我站在卡爾萊布涅克特街上,伊蓮娜和艾瑪就住在斜對面的一棟房子裡。
再過不久,新時刻即將來臨,我指的不是新一年的開始。
是我的新時刻。
馬瑞克的話,還有他對我耍的詭計留下了痕跡,但是都不符合他的期望。
完全相反。
就算我有勇氣換新發型,取得新證件回到這座城市,走在這大雪覆蓋的街上,感覺卻已經全然不同。
我依舊愛萊比錫。為了看那些雕像最後一眼,我漫步走過民族大會戰紀念碑,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那是我最後一次造訪我的心愛之地。沒有地方可以和莫里茲堡相比,多美麗的後院及小巷。
我想象萊比錫也許非常高興我離開。一百多年來,我在這座城市裡閒蕩,目睹它成長,部分毀滅,從廢墟中重生,房地產奸商炒作,然而它的特色、魅力依舊。我在這兒留下足跡,守護我的孩子,含淚殺人,咒罵命運。
馬瑞克想要引起我對新命運的興趣:讓猶大之裔重生。
一派胡言。
如果真是這樣,我得花費更多時間來掌控血族會,而沒有時間做研究或其他想做的事。而且我也知道,我作為學者的重要時期早已過去。
自從脫離猶大之裔後,我只停留在理論領域,侷限在與當代有智慧的人的信件往來,沒有人會知道,有許多名人的發現及發明是透過我從遠方協助獲得的。我始終保持沉默,並且要求所有人允諾,讓我在暗中存在。就如字面的意義。
我也不再使用特殊能力。所有讓我想起席拉那段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