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弓續道:“我發現,原來,當初是我親手殺死了她……”說話間,他的眉頭又鎖了起來,似乎而今想來,雖已隔世,依舊有說不出的痛,“而後,我就只覺得腦中轟然作響,便什麼都不清楚了。只覺得那痛苦已將我全然圍住,只想將所有阻在眼前的東西盡數毀去。”
白澤忙道:“那畫是魔畫,須不必當真。”
秦弓擺了擺手道:“是真的……唉……”他一聲長嘆,“後來我覺得眼前有白光閃過,那是羅漪的迴夢訣,我以前中過這一招的。這一次夢迴,我走得比上一次更遠,我看到了所有的天狼的經歷。”
白澤心中一喜:“這麼說,秦兄弟你應該全然覺醒,已成魔尊了?!”
秦弓不答,只管自己說道:“她確實是死在我的手下,不過,她去得平安喜樂,她……沒有恨我,一點都沒有。”他抬頭向天,瞪視著天花板良久,忽道:“你知不知道迴夢最大的痛苦是什麼?”
“是什麼?”白澤順著他的意思問道。
“就是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在你眼前發生,你半點都無能為力,而且你連逃避不看的能力都欠奉。那是何等的無奈和苦痛!”秦弓澀聲道,“我不但親手殺死了我的愛人,便連我至親的兄弟也一樣死在我的手中。那一生,我不甘命運的擺佈,不斷的和它爭鬥。可是結果呢?我得到了什麼?一切旁人看來的榮耀功勳業績,全然不是我所想要的!那得到的一切,只是我想用來填補失去那份愛後心中留下的空缺,可是那空缺,卻是個無底的深淵,所有的東西都無法將它填滿……”
“我在冥河上待了三百年,那三百年,我以為一切都淡了,一切都已成虛空。我真的以為時間可以將所有的悲痛傷懷,所有的愛恨情仇全然滌盪乾淨。可是……可是,即使是喝下了孟婆湯,走過了那重迷霧,卻發現,原來一切依舊還在我的記憶中,不曾消去!”
秦弓越說越輕,聲音如同夢囈一般:“原來那個她,一直藏在我記憶的最深處,從來都不曾離我而去……”
白澤一旁靜靜的聽著,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聽得秦弓續道:“無數的東西,在你呱呱墜地時,便劃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只是那些東西總是躲在腦海的某個難以覓得的角落中。我看到了那天帝,為了帝位不受威脅,而要殺死天狼這個唯一的兄長;我看到了那一眾天神,為了自己的性命和利益,而將老天帝殺死,卻漏掉了老天帝與魔後的孩子——天狼。原來那個前世的我打出生便註定了一生的命運!”
末了,秦弓輕聲道:“這一生的我,依舊難以脫逃前生的牽絆,可是前生的我呢?是不是也曾受到更前生的掛礙?”那話語中,已經再也沒有一絲童蒙,此刻的他,有著比常人多得多的經歷和磨難。
白澤半晌不語,只是看著他,心中暗道:“看來他前世的記憶真的已經完全復甦了!大長老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興呢。”當下說道:“秦……”叫得一聲卻收住了口,那兄弟二字實在不知能否出口。
秦弓又豈不知他的心思,忙道:“白大哥不必多慮,我依舊是秦弓,不是那前世的天狼,更不是那所謂的魔尊。”
白澤“嗯”得一聲道:“秦兄弟今後有什麼打算沒有?”
秦弓想得想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想還是按著原先的意思去看看存孝大哥。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再見到她呵!”
白澤忽道:“不要怪做大哥的多口,雖然說柔荑是你前世的愛人,可是羅漪呢?她對你可算是一往情深啊。”
秦弓俊臉一紅,道:“這個我知道,其實,我也就只是想看看她,希望她這一世不要像上一世那樣辛苦就好。”口中雖這般說,但到底心中想些什麼,怕秦弓自己也不太清楚。
白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能這樣想就好,不過當日看柔荑的模樣似是對你還有恨意,並不似你所說的那般死時全然無悔。”
秦弓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她的記憶沒有全然復甦吧?”
白澤又道:“反正你也須小心在意,不要以為她和你前世有緣,便對她毫無戒心。”
秦弓應得聲道:“我自省得。”
說話間,羅漪推門而入,笑道:“兄弟倆的悄悄話說完了沒有?喝口茶吧。”說著將手中提著的茶壺在他兩人眼前晃了晃,從桌上拿過茶杯,斟了兩杯,遞了過來。
兩人忙伸手接住。又互望得一眼,各自心想:“也不知道適才說到柔荑一節,羅漪有無聽到。”
秦弓喝了口茶道:“你來得正好,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