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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部分

常逾略略一想,也知道我的意圖,再看我的眼神已經帶著敬意了。他終於明白,眼前的年輕君主玩起政治來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嫩。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即垂下頭,心中忐忑,等待著他的命運。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一種難以遏制的惡作劇衝動,我很想讓常逾做做睢縣縣令,看他一邊要處理牛吃穀子、鄰居偷雞的芝麻案子,一邊還要周旋個個潛在勢力,是不是還能維持這幾個月來的大義凜然的形象?

我好辛苦才忍下這個想法,這事要是給我姑姑武仁帝處理,一準常逾就從太府寺滾到睢縣去了,既然你在太府寺閒得沒事給我找事,那還不如去做點有用的,很痛快。可惜我不能用這樣的雷霆手段,從三品的正卿變成七品官,用這麼點理由可不成,與律令不符,那會引起百官不安。不過嘛,我有更陰險的辦法,讓你後悔得罪我。

“常逾心細穩妥,能於小處發現大事,實在難得,著理事房籤畫黃皮折,為朕拾遺補缺。”我用很溫和的聲音宣佈著。

黃皮摺子又叫請安摺子,朝中高品階的大臣如果好些日子也沒有什麼事情上奏,就上一道這樣的摺子,包上黃皮,祝福皇上身體康健、國家安寧之類的,不需要回復。皇帝如果沒有特別愛聽拍馬屁的嗜好,一般是不會去看的。而奏事用的是白皮摺子,是需要皇帝過目回覆的,白皮摺子由七位參與政事的宰輔輪流讀閱,把關鍵字另寫一個寸把寬的紙條粘在摺子上再給皇帝看,比如常逾這道奏摺寫了幾千字,我看時就只看了“牛食廟產谷,被強扣,縣令斷七成牛價歸農,常逾以為不公”幾十個字,省事很多。

黃皮摺子就交由弘文殿留檔,以備萬一皇帝有興致的時候可以簡單看看,其實就我所知,武仁帝、我父皇,還有我都從來不看。

籤摺子本來是宰輔才能做的事情,那是極大的重用,然而加上“黃皮”二字,立即變成根本沒有必要的工作。

常逾,你那麼愛著眼小事,就去那兒防微杜漸去吧!

常逾臉色雪白,我嘴上誇他,可是卻讓一個三品卿去做毫無意義的事情,等於宣佈他完蛋了,永遠也沒有機會進入權力核心,所有雄心壯志都回家去吧。常逾哆嗦著嘴唇半天,究竟說不出話來,挺得筆直的腰桿一下就垮下來了。

就在他失魂落魄地謝恩離去時,我又溫聲道:“暫定……三個月吧!教教他們做事就回來,朝中就缺少常卿這樣敢於直言的人,朕尚有倚重。”

常逾猛然轉身,啊了一聲,然後才手忙腳亂地謝恩。我解下身上捂得我很熱很煩躁的大氅,溫溫地道:“外面天寒,把這個給常大人繫上,擋擋風寒!”

常逾得到這意外之喜,哆嗦著嘴唇更是話也說不出來了。三個月,我只是小作懲罰,想必他以後會重新衡量自己的位置,重新選擇接近我的方法。

事情就得這麼處理,如果我大發雷霆,那麼好處是以後臣工說出的話多半都會比較順耳了,壞處是我會得到嚴君甚至暴君的名聲。如果我虛心接受他的意見,耳邊必然是一片讚美,但是多數人會覺得我軟弱,心存輕視。所以這種打一個巴掌,再安慰安慰的做法是常用手段之一。

面對權力遊戲,我樂在其中,苑家幾百年來的權謀之術已經滲進我的骨子裡,流淌在我血液裡,密不可分,而且,做起這類事情,我很舒服,沒有一點不快。

這一點,姑姑和我不同,她更傾向於直接解決問題,更傾向於把一切控制在自己的掌握裡,更傾向於直指問題核心,把事情從根本上解決掉,因為權謀讓她不愉快。然而,你解決一個事情必然會生成新的事情,就是真的聖人也做不到面面俱到,何況我們都是平常人而已。

我想,若論治國手段,我還是比她更勝一籌。之所以她在位的時候沒有看出任何問題,還張張揚揚地創造了一個盛世之象,實際上都托賴她的好運氣。

第一,當時情形至少有半個亂世開國那麼亂。北部飽受戰亂,一片荒蕪,南部壓力驟增,且內政已經到了敗壞不堪、不革新只有死路一條的危難關頭。所謂快刀才能斬亂麻,沒有人願意長時間忍受壓力和恐懼,百姓心中也渴望有一個強勢的人在短時間內給他們安定,既然民心就是天心,自然允許她採用一些激烈的手段。

正文 第220章 番外:苑愛(二)(3)

第二,她有一個擅長廟算的相國幫助她拾遺補缺。戰亂中人心沒有依託,這相國從宗教著手收攏民心,暗中籌劃兩年,先等姑姑積累了足夠的軍方支援,然後故意讓京都出現半年以上的政治真空,等姑姑自己理政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