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御瑄殿裡除了遠處麒兒已有些嘶啞的聲音外,一片肅靜,肅靜的連皇上脫下披風時,帶動的風聲都能隱隱聽見。
太監跟宮女們急忙去點了暖爐,泡了茶端來。安公公亦步亦趨大氣不敢喘的跟在一旁等待差遣。
“朕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奴才就在外面候著”安公公見皇上並未去榻上躺著,而是坐在案几旁,不知在想什麼,想必並不是真的累了,而是想一個人靜靜,所以他退到了門外。
寅肅本想休息,可又沒有絲毫睏意想拿起案几上的奏摺看,思緒卻如何也集中不了,只得愣愣的看著案几。
今天在天城走了一圈,一切都如他所料,亦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唯獨在宮門外,遇到六兮,她所說的話,在他的預料之外。
他原以為,她固執的頂著冰寒在宮門外守著,想進宮,想見他,無非是為了顧南封求情,但是在宮門外,他故意停下,故意磨蹭了一會,便是給她時間,給她機會給顧南封求情,他就是想看看,她為了別的男人能做到什麼地步。
但是出乎他意外的是,她隻字未提顧南封,完全沒有替他求情,只是請他原諒她。她沒有替顧南封求情,讓他心中長長的鬆了口氣,但又氣她的認錯沒有絲毫誠意,只是為了敷衍他,所以他一時忍著,依舊不去理會她。
麒兒一路的哭鬧,哭的他心煩意亂,好幾次,他想讓轎子回頭,去把六兮接回宮,可終究還是忍住了,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如此輕易的原諒她,又或者,他心中還沒有完全釋懷,她曾與別的男人相愛過,談婚論嫁過,所以他忍住了,想等著時機成熟了再接她回宮。
靜下心來,把今日累積下來未處理的奏摺都看了一遍,無非是兩個派別,一派是求他放過封府,儘快恢復天城的秩序,少數一派是讓他出兵鎮壓街上鬧事的刁民。他看看,並未批覆給任何意見。
奏摺處理完以後,已是夜裡,他還是沒有絲毫睡意,開了窗,寒風吹進來,全身瞬間冷透。而窗外,竟在簌簌的下著雪,雪花很大,一瞬間,已掛滿了枝頭。
他不由的想起宮外的六兮,心頭一陣刺痛,拎起旁邊的披風,想也未想便出了門。
他裡面穿的很薄,只披了一件風衣便開門而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想見她。
門外的安公公被忽然的開門聲嚇了一跳,見到皇上只披著風衣就出來,更是嚇了一跳,急忙攔著,
“皇上,天寒地凍的,您這是要去哪裡?”
“讓開。”寅肅一手就推開攔著他道的安公公,一頭扎進那冰天雪地之中,疾步朝宮門外走。
安公公被推了一個踉蹌,回過神來,依然盡責到,
“皇上,您去哪裡,讓奴才給您拿件厚點的衣服。”轉身就去內殿裡給皇上又找了一件更厚的披風追了出去。
這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頭上,臉上,都是鵝毛大雪。寅肅走的又快又急,心裡想著事,反而沒有感覺到冷。
前兩日雖沒有下雪,但溫度並不比今天高,六兮是怎麼熬過這深夜與寒冷的?直到此時,他之前被憤怒與不甘所矇蔽的心,漸漸恢復了它最初的樣子,是無盡的擔心與心疼。
“皇上,您等等奴才。”安公公已小跑這追了上來,手裡拿著厚風衣與燈籠,後面更是跟著數個太監。
然而皇上對他們置若罔聞,只顧著往前走,看這方向,安公公已猜出皇上要去宮門口接娘娘。
他加快了步伐跑到皇上面前,喘著氣到
“皇上,娘娘已經走了,不在宮門口。”
“奴才明天就去把娘娘接回來,您回去吧,別凍著。”
然後皇上依舊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似的,大步朝前走著。
安公公也沒則,皇上只要碰到兮妃娘娘的事,就從來沒有正常過。
宮門口當值的侍衛本因下雪,被凍得蜷縮在一角,猛然看到從宮裡急衝衝往外走的人就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是皇上與他宮中的太監們,更是嚇得寒意全無,不知這大半夜裡出了什麼大事,皇上親自來出來,所以急忙迎了上去。
“皇上,有何要事?”
這一聲皇上,讓所有當值的侍衛都驚醒過來,紛紛排了隊過來問皇上發生了什麼事。然而皇上並未理會他們,而是直接朝宮門外而去,朝白日見到六兮的地方而去。
宮門前,被白雪覆蓋的白茫茫一片,寂靜的夜裡,似能聽到雪花落地的聲音,但空空蕩蕩,哪裡有人影?
他不禁大聲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