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繡床上坐起身子,蘇嬌摸黑上下撫了一把,還是沒有找到那瓔珞項圈。
床簾遮下之後繡床之中變的昏暗非常,蘇嬌想著大致是落在繡床哪處了,等明日裡再找找吧。
想罷,她打著哈欠,實在是睏乏的緊,靠在瓷枕之上,迷迷瞪瞪的又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卯時刻,蘇嬌被外頭嘈雜的聲音吵醒。
努力的睜開自己黏糊的緊的雙眸,蘇嬌細糯糯的叫著秀錦的名字。
“王妃……”秀錦聽到蘇嬌的聲音,伸手撩開那厚實的床簾,小心翼翼的將蘇嬌從繡床上攙扶起來道:“王妃,昨夜陛下病危,金陵城中局勢緊張,夏管家的馬車已停在將軍府門口,我們還是快些回府吧。”
“什麼?陛下病危?”咋一聽到秀錦的話,蘇嬌立馬便聯想到了昨晚金邑宴突然消失的事。
怪不得他這一月之中老是往宮裡頭跑,原來是陛下身子不適……
略微洗漱一番,蘇嬌被秀錦攙扶著走出屋子。
外頭天色晦暗,烏雲堆積,飛燕盤旋半空,鳴叫聲聲,院中空氣悶熱難擋,呼吸之間似乎帶著一股風雨欲來之感。
“王妃,您的瓔珞項圈呢?”夏管家早已候在屋門口,看到從屋內走出的蘇嬌,趕緊上前道。
“瓔珞項圈?哦,對。”進夏生一提醒,蘇嬌這才恍然想起自己昨日裡不知甩到哪處去的瓔珞項圈。
“秀錦,你幫我去床鋪上找找……”蘇嬌提著裙襬在外室轉悠,吩咐秀錦往內室裡頭去看看。
“是。”秀錦應聲,撩開珠簾走進了內室,片刻之後捧著一瓔珞項圈走到蘇嬌面前道:“王妃,夾在錦緞裡頭了,怪不得找不著。”
伸手接過秀錦手中的瓔珞項圈,蘇嬌歡喜的輕撫了撫,然後將其遞給夏生道:“喏,這是要做什麼?”
雙手攏住蘇嬌放入自己手中的瓔珞項圈,夏生不著痕跡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抬首看向面前的蘇嬌道:“王妃請放心,定完璧歸趙。”
說罷,夏生引著蘇嬌上了馬車,然後慢悠悠的帶著人回了敬懷王府之中。
午時將近,天色愈發暗沉下來,黑烏烏的壓的人心中發慌。
西三所裡,蘇嬌剛剛食過午膳,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又一陣撕裂的轟鳴聲。
“王妃,打雷了,這怕是要落雨了……”秀錦一邊說著話,一邊將那被熱風晃得七倒八歪的窗欞給掩了起來。
蘇嬌提著裙襬走到外室房門口,抬首看向那濃厚的好似被潑了一硯濃墨的天際,雙眸微怔,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自己纏著檀香珠子的手腕子。
“嘀嗒嘀嗒……”豆大的雨滴急簌簌的往下落,打在院中的青石板磚上,印出一圈又一圈的渾圓暗痕。
“王妃,落雨了,進屋吧……”秀錦緩步走到蘇嬌身側,聲音細細道。
“等一會兒……”蘇嬌吶吶的開口,微仰著細長脖頸,水漬杏眸看向那被迷濛雨霧遮蓋住的穿廊處,也不知在看些什麼東西。
順著蘇嬌的視線往那穿廊處看去,秀錦只看到了那一株被雨水打的歪斜了細長窄葉的芭蕉樹和一層愈發濃厚起來的雨霧。
“快了……”蘇嬌雙手扶住身側的紅木門框,聲音細軟。
秀錦不知蘇嬌的“快了”是什麼意思,她只知道這一落雨,那天際邊濃墨般的壓雲反而散開了些許。
午時三刻,宮中出人,張貼皇榜,陛下駕崩,舉國齊哀。
蘇嬌坐在寢殿門口,看著身側的女婢在秀錦的指揮下忙忙碌碌的將身側的紅綾換成白綾。
不遠處,夏生冒雨而來,他躬身伏跪在蘇嬌面前,伸手將掌心之中的瓔珞項圈舉到蘇嬌面前道:“王妃,完璧歸趙。”
伸手拿起夏生手中的瓔珞項圈,蘇嬌細細把玩片刻之後道:“這裡頭……藏著什麼東西?”
聽到蘇嬌的話,夏生一愣,然後低垂著腦袋聲音低低道:“遺詔。”
未時一刻,雨歇,宮中再次傳來訊息,賢懷王涉嫌逼宮奪位,以下犯上,被敬懷王當殿誅之,並當堂指出其玩褻孌童,通敵叛國之罪。
西三所之中,蘇嬌放下手裡剛剛喝完的安胎藥,又抬首看了一眼那慢慢放晴的天際,水漬杏眸之中神色不明。
酉時三刻,宮中傳召,敬懷王承運天命,奉先帝遺詔,尊立為儲。
敬懷王府,青銅大門緊閉,謝絕一切謁拜。
戌時一刻,新帝下旨,太皇太后穢亂宮闈,剝其銜,遷出永壽宮。
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