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營業,酒樓很晚還沒關。
顧在驪踩著木樓梯上樓,樓下賓客望著她婀娜的背影,不由一陣心猿意馬。今天來的客人中很多都是衝著安京雙驪的名號; 想要來一睹京中雙嬌的美色。昔日顧敬元還沒出事; 他們可沒機會這麼近距離地欣賞安京雙驪的風姿。誰曾想顧在驪如今做了老闆娘。
顧在驪知道。她也不避諱; 親自出面張羅著。如果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憑藉著這張臉能招攬來生意,何樂而不為。
顧在驪推開門,顧見驪抬起頭來喊了聲姐姐。
“還得一個多時辰,你先回家去吧,把小川領回去。別一個人走夜路,讓阿大和阿二跟著。”
顧見驪猶豫了一下,想陪著姐姐,又擔心弟弟犯困,還是點頭應下。
“從後門走,避開大廳裡的賓客。”顧在驪囑咐了一句。
酒樓離家大約有兩刻鐘的步程。顧見驪牽著顧川。僱傭的阿大和阿二跟在後面,一直將人護送到巷口,才轉身往酒樓跑。
“雖然最近忙,小川也要好好讀書,不許貪玩的。”顧見驪柔聲說。
“我知道的!”
“要我說明天你就留在家裡,不要過去了。”
顧川搖頭:“不,我要去保護姐姐!”
“你才多大……”顧見驪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兩人走到家門口,顧見驪剛要抬手推門,院門從裡面拉開。
兩道陌生男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天色很暗,看不太清,顧見驪也沒有細看,垂眼帶著顧川候在一側,讓開門口的位置。
從院中走出來的兩個人從衣著打扮和舉止行動上明顯可看出是一主一僕的關係。
為首的年輕公子行了一禮,顧見驪微屈膝回了一禮。
待這兩個人離開了,顧見驪才牽著弟弟走進院中。只是那麼匆匆一瞥,她隱約覺得剛剛的公子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不過她倒也沒在意。往日在王府,父親若是在家中,京中權貴時常過府,剛剛的人應當是父親曾經的舊識,她曾經在府中見過。
顧見驪望了一眼前廳,那裡隱約傳來談笑聲。父親今日又有客。顧見驪不由蹙了眉,她不知道父親最近這幾日都和什麼人見面,也不知道父親要做什麼,可正是因為不知道,反而更擔心。不是沒想過去問,但是她知道父親不會說的。
姬嵐坐進一頂外表瞧上去十分普通的小轎,他掀開視窗垂簾一角,露出溫文儒雅的半張臉,問道:“剛剛那個是顧敬元的大女兒?”
“回殿下的話,”回話的侍從嗓音尖細,“應當是顧大人的小女兒。”
姬嵐微微驚訝,印象裡那個小姑娘還梳著丱發,不大點的樣子。
他垂眸,沉吟片刻,恍然:“被送去廣平伯府那個?”
“是。”小六子恭敬回話,“年初一,顧大人將女兒搶了回來。他們前腳走,廣平伯就把事兒稟了陛下。”
小六子抬眼瞧著自己的主子,問:“奴婢愚笨,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事兒怎麼就沒下文了?”
當初若陛下一怒之下直接將顧敬元斬了,也就那麼回事了。誰也不敢在他盛怒時求情。可誰讓顧敬元運氣好,趕上太后喜壽,又是過年,直接大赦天下了呢?後來有人獻計,在賜婚聖旨上做手腳,在年前逼顧家抗旨,偏偏顧家真把女兒送去了廣平伯府。
正月不能見血,再拖下去,陛下再殺顧敬元,恐怕那些老臣能跪得他頭疼。有些話不能明著說,那些老臣不會讓陛下為了個女人斬殺將王的。古往今來,為了權勢獻上女人的臣子和為了拉攏臣子賜下愛妃的君王,皆有之。
至於日後陛下會不會再處置顧敬元卻說不準了。畢竟還有個玄鏡門,竟是幹這些勾當。
姬嵐不緊不慢地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沒解釋,反而笑了笑,說:“廣平伯也是夠可憐的。”
小六子更糊塗了,可是主子已經將垂簾放了下來,想來不會給他解釋。
第二日一早,顧見驪就跟著姐姐一起去酒樓忙活,顧川也愣是跟了去。他拍了拍小布包,說:“我帶了書的,去那兒學一樣!”
顧見驪這才允了。
酒樓僱了跑趟、賬房等,並不是很忙。顧在驪偶爾會樓上樓下瞧瞧,但是她並不準顧見驪輕易露面。
顧見驪和顧川坐在小包間裡,顧川埋頭默寫背下的詩句,顧見驪望著窗外微微發呆。
她想起昨日從賓客口中聽來的元宵宴。
父親是不會准許她回廣平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