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琉璃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轉頭看著這些琴師,聽得非常認真。
將士們只要上了戰場,生死便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爹爹曾經說過,身為武將,他希望一生所學能有用武之地,又希望天下不要再發生戰爭。
戰場無情,一個數字後面就是一個人的性命,死去的這個人,或許懷念著家鄉的某個人,或許還有人在等他回去。
唯一能夠感到慶幸的是,陛下是個不苛待軍士的好皇帝,將士們能夠吃飽,若士兵不幸戰死,還有一筆豐厚的撫卹金。
爹爹常常向她跟哥哥們講,良將遇明君是武將與帝王最好的開場與結局。他運氣好,遇到了昌隆帝。但是花家不是每代人的運氣都這麼好,所以怎麼好好儲存實力活下來,幾乎成了花家每一代人的本能。
與邊疆將士的鬼哭狼嚎聲相比,樂師們的彈奏更加悅耳動聽,但卻少了幾分邊疆的灑脫味。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花琉璃跟著曲調,哼了兩句,笑著道,“殿下,這些樂師彈奏的曲子真有意思,可惜臣女在領兵打仗上的天分,不如家父家母,只能聽聽這些曲子聊以自娛了。”
“世間沒有完全相似的兩個人,花將軍與衛將軍確實是難得的將才,但是郡主也有自己的風采,沒有必要跟他人或是長輩去比。”太子把花琉璃的杯子續滿,“在愛重郡主的人眼裡,你就是獨一無二的。”
花琉璃笑著看太子:“殿下若是想要誇一個人,一定能夠把這個人誇得心花怒放。”
“郡主這句話說錯了。”太子輕笑一聲,“孤從不夸人,只說真心話。”
花琉璃忍不住笑了。
男人啊,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誇獎人的時候,聲音可以美得像天籟。
這廂花琉璃有美太子作陪,泛舟湖上。那廂作為俘虜的阿瓦皇子,只能坐在空蕩蕩的地牢裡,扯地上的稻草玩。
今天不少犯人都被押去了採石場,他身份特殊,既不服勞役,也不用跟犯人們一起參加其他集體活動。每天只能待在單人牢房裡,過著發呆的日子。
平時那些犯人雖然懶得理他,至少還能聽他們聊天,現在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冷清得讓人受不了。
再這麼待下去,他的腦子早晚變成豬腦子。
“阿瓦皇子。”裴濟懷走到牢房外,看著扯草玩的阿瓦,面無表情道:“看來皇子在我們大理寺裡過得還不錯,腰圍都胖了兩圈。”
阿瓦瞪了裴濟懷一眼,卻不敢還嘴,當初害得他被餓了幾天的人就是他。
裴濟懷抬了抬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你、你想幹什麼?”阿瓦見其他人都走開了,連連後退,直到貼到牆根,才焦急地開口:“有什麼事好好說,動用私刑是不對的。”
“皇子殿下誤解下官了。今日是花朝節,是我們大晉一個很熱鬧的節日,本官怕皇子殿下無聊,所以特意來陪你。”裴濟懷在椅子上坐下,把腰間的佩刀取下來放到手邊的桌上,“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先來聊聊你們金珀皇室的一些興趣愛好?”
阿瓦理直氣壯道:“我是父王最寵愛的兒子,只有別人記住我愛好,沒有我去關心他們的道理。”
“哦?”裴濟懷挑了挑眉,他把手放到刀鞘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上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阿瓦心裡被這些聲音弄得七上八下:“要不,咱們換個我知道的話題聊?”
“好啊。”裴濟懷慢慢收回手,慢悠悠道,“就談談你為何想見福壽郡主吧。”
阿瓦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咬牙切齒道:“你們大晉的女人,都是詭計多端的毒婦!”
唰!
亮晃晃的大理寺護衛刀從刀鞘中拔出,在昏暗的地牢中,反射著如寒霜般的光芒。裴濟懷握緊刀把,平靜地看著阿瓦:“皇子殿下,剛才那句話下官好像沒有聽清楚,請您再講一次。”
“我是說,你們大晉的女人個個聰明貌美,如月神下凡。”
“多謝殿下對鄙國女人的誇獎,在這件事上面,下官與殿下的看法相似。”裴濟懷把刀插回刀鞘,“請殿下繼續說。”
阿瓦臉色變來變去,惜命的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把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我與貴國的福壽郡主相識於一年前……”
一年前,金珀國大將軍圖卡陣亡以後,金珀皇室人心惶惶,阿瓦便自告奮勇,決定混入花家軍大本營青寒州打聽虛實。
混入青寒州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