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們搓了搓手臂,剛才不知怎的,這個外甥女婿一進得門來,她就渾身不在自在,似乎有什麼東西壓著她似的。
到了點後,便開始傳膳,山珍海味,美酒佳餚,應有盡有,因見識過凌峰非常人的氣勢,幾個舅媽也不敢再小瞧徐璐,話也說得小心翼翼。兩位表姐更不提,幾乎是滿肚子的酸味了。這個表妹夫,實在是難得一見的俊品人物,怎麼就讓徐璐這個鄉下來的丫頭給拱了呢?她們各自的男人也還算俊雅,但與這凌峰一比,立馬就甩出幾條大街了。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人忽然嫁了個比她們還要好的男人,一肚子的酸意自不用提。
玲表姐不懷好意地盯著徐璐平靜的臉,心裡卻樂開了花,她多少也知道男人的劣性子,陰差陽錯娶了個被別人退過婚的妻子,如今被當場提了出來,就算表妹夫沒有說什麼,但心裡肯定埋了根刺,不然剛才不會那麼快就走人。
玲表姐可以想像,等會子徐璐回去後,少不得要挨頓捧了。
陳夫人哪會不知媳婦的想法,對她已不抱任何期望了,在席間委婉打探凌峰的身份,徐璐四拔兩千金地道:“在督撫衙門裡當差,不過是拿槍耍棒的武夫罷了,不值一得的。”
能在督撫衙門當差?又能吃得起望月樓的席宴,還在這種地方瞧到不少熟人,那官位肯定不會太低就是了。
“真想不到,姨奶奶家姑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本事。將來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呀。”
徐璐道:“將來表姐夫更是前程遠大。”
陳夫人淡笑不語,望著默默無聲的兒媳婦,心裡直嘆氣,多好的姻親呀,卻讓目光短淺的媳婦給破壞了。這個姨奶奶也不是個笨蛋,哪會瞧不出華家人熱情背後的伎倆,人家也就將計就計,連家門都不讓進,情願花費巨大財力在望月樓訂席面,也不願把親戚帶到夫家去。那個姑爺也是個妙人,熱情周到,禮數週全,卻坐了一會就走了,絲毫不提把大家邀進府的話,看來也就是面子情吧。
估計今晚一頓飯過後,大家就各奔東西,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
雖然沒有探出這個表姑爺的身份,但能在督撫衙門當差,又有如此威勢,想來官位絕不會太低,就算只是武官身份,肯定也是手握兵權的實權人物。陳家若是交上這樣身份的人,將來的仕途道路,豈不又要寬上幾分?
不止陳夫人如此想,幾位舅媽也有差不多的想法,但因剛才玲小姐把徐璐得罪得太狠,以至於有些話還不怎麼好開口。
凌峰過了好一會兒才過來,他在別處似乎也喝過酒,一張俊臉微微酡紅著,但雙眸依然清亮,深不見底。燈光下,他的臉寵更是有種無窮攝人的魅力,讓人越發移不開眼。
凌峰坐了下來,卻並不動筷,只是端起酒,起身道:“我是晚輩,又是第一回見面,這杯敬是我敬諸位長輩的。”他把酒杯遙遙與王氏等人一碰,便仰頭喝了個精光。然後又與陳夫人敬了杯酒,說:“久聞福州知府陳大人的威名,今日能與夫人同席喝酒,可是凌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陳夫人舉起酒杯,客氣道:“說笑了,都是親戚,以後可要時常來往才好。”其實陳夫人也知道,今日之後,他們不可能再見面了。但嘴上依然如是說。
“那是一定的。”凌峰又重新倒了杯酒,又與玲小姐瓏表姐敬酒,“再敬三位表嫂,兩位表姐一杯,祝五位青春永駐,心想事成。”
三位表嫂,玲瓏兩位表姐含笑舉杯,含笑道:“我也祝妹夫心想事成,步步高昇。”然後五人把酒喝得精光。幾位表嫂也含笑喝了酒。
瓏表姐又舉起酒杯,對凌峰含笑道:“剛才是妹夫敬酒,現在也該輪到我們了。我也敬妹夫一杯酒。咱們能成為親戚,也算是緣份了。”
凌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玲表姐誇道:“表妹夫果真好酒量。來來來,我也敬表妹夫一杯,祝表妹夫與表妹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她舉起酒杯,但凌峰卻沒有任何動作。不由滯住,笑道:“怎麼,妹夫可是不給我面子?”
凌峰淡淡地道:“別人的酒,我肯定是要喝的,但玲表姐的酒,我卻是萬萬不能喝的。”
席面上的熱鬧立時冷卻下來,玲表姐有些下不了臺,強笑道:“為何我的酒喝不得?”
凌峰淡淡一笑,一如剛才玲表姐說起徐璐與文家公子的事兒,外人總會認為他會說什麼,或是解釋什麼,但他什麼話都沒有說。讓人摸不清他內心是喜還是怒。
而此刻更絕,直接掃了玲表姐的面子,卻連半句解釋的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