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綠手頭正拿著米粒大小的細珍珠串成的紅寶石抹額,聞言又趕緊放下,從妝盒裡找出一款飾有動物毛的抹額。
“那個,貂毛的並未放進箱子裡,只有這個灰鼠毛的。”豆綠小心而忐忑地舉在半空中。
凌峰定眼瞧了瞧,說:“這個也成,就這個吧。”
穿戴妥當後,船也漸漸靠了岸,凌峰說:“我先出去,一會兒你再出來。”
等凌峰出去後,夏荷等人已著手收拾屋子裡的東西,豆綠一邊給徐璐繫上腥紅色繡金色紫荊花的白毛邊連帽披氅,一邊在徐璐耳邊輕聲道:“小姐,爺怎麼就忽然轉了性子了?”不等徐璐說話,又悄聲問道,“小姐和爺真的和好了?”那天晚上,她可是清耳聽到凌峰震耳欲聾的吼聲以及踹在床板上的沉悶聲響。之後的兩日,凌峰也是冷著一張臉呢,也不知從何時起,就忽然與主子和好了。
與凌峰和好?徐璐想了想,應該是吧。這兩天她把所有的任性施展得淋漓盡致,凌峰不但不生氣,反而還頗為受用,大概是真的和好了吧。
船一靠岸,已有凌家的家丁在岸邊隔空喊話,徐璐聽得不甚清楚,但過了不一會兒,凌峰就進來,“起吧。”
徐璐提了裙子,隨他一道出了船艙,外頭刺骨的冷風吹得她打了個哆嗦,“怎麼這麼冷?”
泉州的冬天也很冷,但並不刺骨。這京城的寒風,可真像刀割愛。
“京城可比泉州冷多了,所以剛才不是叫你穿厚些嗎?”
徐璐邊走邊說:“可是厚衣裳全收在箱子裡了。想穿也沒法子穿嘛。”
“沒事,上了馬車就暖和了。”
高大的甲板上,早已搭了六尺寬的木板,凌峰與徐璐並肩下了船,一個身穿青色長襖的管事模樣的漢子已上得前來,躬身作揖口稱:“奴才凌富貴,叩見世子爺,世子爺路上辛苦了。”說著又跪了下來。
凌富貴身邊的一名女管事也滿臉堆笑地跪了下來,“爺總算回來了,侯爺和夫人可真是望欲欲穿了。”
凌峰道:“起來吧,見過少夫人。”
凌富貴和那女管事才剛起身,又對徐璐拜了下去,“奴才凌富貴,叩見少夫人,少夫人萬福金安。”
“奴才凌富貴家的叩見少夫人,少夫人萬福金安。”
原來前來迎接自己的下人居然是一對夫婦。徐璐含笑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二人起身後,凌富貴飛快地望了徐璐一眼,忽然只覺眼前一亮,心頭就怦怦跳了起來,趕緊垂下頭來。
凌富貴家的也在心裡暗自震驚著,“這位新主母姿容確實不差,臉龐飽滿圓潤,麗色天成,桃腮杏眼,光第一眼就能看出,比那位端莊威嚴的先少夫人和氣多了,也福氣多了。”
凌富貴家的如是想,但嘴裡堆著滿滿地笑,“少夫人生得可真好看,奴婢這輩子,還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主母。世子爺眼光可真好。”
徐璐故作羞澀一笑,凌峰大方地扯了唇角,“外頭冷,少夫人可經不住凍,先上馬車吧。”
“哎,是是是,瞧我這豬頭腦子。如今天氣這麼冷,碼頭風又大,少夫人肯定不習慣北方的氣侯,。奴才還只顧著說話,真是罪過。”凌富貴往自己臉上拍了幾下,邊說就邊向不遠處揮手。
徐璐說:“你們夫婦等了有些時候了吧?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不辛苦,奴才有幸迎接世子爺和少夫人,那可是別人無法羨慕來的差事呢。”凌富貴家的嘴巴特別會說話,臉上一直是滿滿地笑臉,熱情之餘,又不讓人反感。“碼頭風大,爺和少夫人千萬別被凍著了,趕緊隨奴才去馬車上吧,奴婢早已讓人在車子裡準備好了湯婆子,還燒了爐子,保準暖和。”
“嗯,先上車吧。”
凌峰側頭問徐璐,“冷嗎?”
“還好,受得住。”徐璐說這話的同時,又再一次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老天,這天津衛的天氣真的好冷。
一輛寬大的三駕馬車,正中掛著個紅燈籠,上頭金色顏體書寫著一個大大的凌字。“上車吧。”凌峰低頭對徐璐道。
凌府的下人來了可不少,除了凌富貴夫婦外,還有幾個駕車的車把式,以及好些家丁護院,幫著搬運船上搬下來的行李。凌富貴家的索先奔到馬車前,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個小凳子,對徐璐恭敬地道:“少夫人請上車。”
徐璐淡淡含頷,合著凌峰的手,提了裙子,踩上小彩凳,進入車廂裡。掀開車簾,撲面迎來一股香甜和暖的氣息,果然車子裡已燃了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