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心底一亮,扭頭望那人。
奈何真的彷彿醉了一般,幾番眨眼竟也看不清那人眉眼,只覺混沌一團。
她心底便笑:嶽蘭芽你真是傻了,你自己打扮成這樣,為的就是不讓人認出來;可是你怎地偏要看清旁人?
只說重要的吧。
她便轉回頭去,只看向樓下不知疾苦的尋。歡眾人:“我想找一些草原上的嗜血蟲,仁兄可否有法子?我出重金!”
那人彷彿挑了挑眉:“那東西本沒什麼稀罕,可是若要刻意去尋,反倒真不易尋到。不如小弟給兄臺指一條路——所有進京師的牛羊豬馬,都得入城交稅。兄臺不妨去找這樣的地方,說不定能趕上身上還叮著蟲子一同剛進城的牛羊。”
蘭芽心底一喜:“對呀!”她躬身到地:“多謝仁兄!”
抬頭去看,那人已經轉身,身影翩然而去。
。
蘭芽回了聽蘭軒,跟雙寶要了兩貼膏-藥,剪成指肚大小,一左一右貼在太陽穴上。
期冀用這法子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專心想案子,而不是琢磨著該怎麼樣拎著剪刀直奔觀魚臺去宰了司夜染!
慕容她得顧,可是秦直碧她同樣不能不管了。
所以她現下得忍。
可是腦袋不聽話,貼了膏-藥還不時走神,她便也不管不顧地扯頭髮。於是到後來,等司夜染無聲走進來的時候,瞧見的正是她披頭散髮、兩邊腦袋上一邊一塊膏-藥的慘狀。
司夜染便立住皺眉:“醜極。”
蘭芽嚇得一骨碌滾到地下,趕緊見禮。用袖子遮著自己的臉,懇求:“大人先回去吧。若有傳召,小的待會兒梳洗更衣了馬上過去。”
司夜染居高臨下睨著她的慘狀,問:“緣何這般?”
蘭芽只得實話實說:“煩……一煩,就忍不住這樣。唐突大人了。”
司夜染沒退反進,雲靴繡花的鞋尖闖入蘭芽視野。
蘭芽心窒了下,心說他來是做什麼?口中卻答:“是查不到草原來的牛羊,該到哪處官衙交稅。”
按例正常的牛羊入城,自然都有官衙收稅;可是草原來的,是特例。皆因朝廷與草原,幾年交好,幾年作戰;作戰時牛羊便自然停了,衙門閒著長草,便給撤了。待得幾年之後,重又開了互市,草原的牛羊就又來了,便又說不清哪個衙門收稅了。
“就為這事?”司夜染不請自來,撩衣在床沿兒坐下:“你怎不來問我?”
蘭芽仰頭,卻瞥見他白臉紅唇地詭秘一笑。
蘭芽心底呼啦一聲,悄然問:“難道說……”
司夜染點頭:“嗯,就是在本官處。”
從前私出靈濟宮那回,她就隱約聽綢緞行掌櫃的說什麼宦官坐地收稅,她只以為是固定店鋪的稅,卻沒想到原來什麼稅他都敢收啊!
司夜染猜到了她的心思,便點頭:“朝廷律法總有不盡之處,於是無所歸口的稅賦,本官都一併替朝廷收了。”
蘭芽便一聲歡悅:“太好了。大人幫小的捉蟲!”
。
更深夜半,牙行街,春和當。
司夜染裹著墨色的大披風,面上也兜著巾子,皺眉跟在蘭芽後面,鬼鬼祟祟進了院子裡
暫時圈著牛羊的馬廄。
蘭芽在前面走得很興奮,提著燈籠,一路殷勤地替他照著路,還不時柔柔軟軟地說些讚美他的話。
結果到了門口,看她提著燈籠閃到了一邊,他才終於意識到不對。
他蹙眉望她:“何意?”
蘭芽鼓著腮幫說:“……說好了的,大人幫小的捉蟲啊!”
司夜染眯起眼:“本官自然說到做到,這不是已然帶你來了麼?你說不要驚動那些牛羊販子,更不要驚動店裡的夥計,我也都依了你——你現在又是何意?”
蘭芽臉微微一紅:“就還是——大人幫小的捉蟲……”
司夜染終於聽出些不同,“你難道是說,本官替你動手?”
蘭芽臉更紅了,使勁點頭:“那些蟲子很厲害的!見了血,咬住就不撒口!”
看他目光越發凌厲,她才嘿嘿一笑:“不瞞大人,小的,呃,小的害怕。”
司夜染終於聽明白了,惱得狠狠一咬牙:“你害怕,所以讓本官替你動手!”
蘭芽使勁點頭:“大人也說過,小的不會功夫,手無縛雞之力,連逃跑的速度都沒有……而大人不同,大人英明神武、武藝高強、無所不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