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寶也不忍心,便低聲問:“公子最近總說缺錢,這是怎麼了?”
雙寶實則心裡沒底,生怕公子這麼攢銀子,怕又是當路費用的,難不成是等明天大人辦完了喜事,她便用這銀子跑了?
雙寶那點小心思,蘭芽如何想不到。她便破涕一笑,扭頭瞪他:“雙寶,你個子不見長,膽子倒見長!如今竟然也敢試探起我來了?我告訴你,你也忒小瞧了你家公子我!”
蘭芽走過去,伸腳踹了雙寶腿彎一記:“我才不會跑呢。我為什麼跑啊?”
蘭芽說完便打發雙寶回靈濟宮去:“去,請花二爺過來,就說我請他喝酒。”
愣了一刻,嘆了口氣道:“他今晚,也必不好過。”
☆、31、一拜天地
少時藏花過來,蘭芽已然備好了酒。且,她獨個兒已然先酌了幾盞,面上微微帶了醉意。
藏花便冷斥:“哪裡有你這樣做東的?說請我過來喝酒,倒自己先動了。”
蘭芽捏著酒盅,咯咯地樂:“我原也拿捏不準,你今晚是否會應約而來。你若不來,我既已備好了酒,難道卻要空等一場不成?於是我自然要先飲,你也原本不是拘禮的人,也不會當真與我計較。”
藏花立在燈影裡,一身墨色錦袍曳撒,領口露出脂紅的中衣領子來,眼角眉梢也塗抹了脂紅的妝粉,便是烏紗折翼官帽左右垂下的絲繩也是脂紅的。這兩種顏色將他活脫脫印在黑夜紅燈裡,說不出的邪魅,又說不出的好看潼。
蘭芽便又咯咯而笑,抓了空酒盅遞過去:“來,美酒敬美人。”
藏花沒接,只眯起眼瞪住她,半晌才幽幽道:“……你是在,調。戲我?”
蘭芽一怔,隨即笑得在坐褥上翻滾:“花二爺這是說的什麼話來?花二爺是美人,我是實話實說,並無半點不敬之意。”
“嗯哼。”藏花這才坐下,側面對著蘭芽,捉著酒盅,將裡頭的酒喝了。喝完了,卻不放回酒盅去,而是捏在掌心,靜靜道:“你我原本不睦,過去一整年,我每晚睡前的功課都是琢磨如何能不被大人發現地——殺了你。桎”
蘭芽不意外,捉著酒盅笑眯眯地側耳傾聽。
藏花深吸了口,轉頭來望她:“可是你今晚竟然敢先喝醉了再等我來……蘭公子,你可知道,就方才這一杯酒的當兒,我早已能殺死你數回!”
蘭芽便做了個鬼臉:“哦?如此說來,我眼下已然是鬼魂嘍?那我是不是可以飛了?”她逞著酒意,便揮舞著雙臂。幸好身上的袍子是窄袖,才沒能飛起來。
蘭芽便遺憾地掐腰一嘆:“我欲乘風歸去,二爺緣何不予東風?”
藏花咬了咬牙:“我今晚想要殺人,而你今晚也是恨不得死了……我偏不圓滿你這心願!”
都是心思剔透的人啊……蘭芽便盯著藏花清脆地樂:“二爺瞧你,為我‘日思夜想’一整年,如今又捨不得下手……”
藏花倏然轉頭,狠狠盯住她:“打住!”
。
蘭芽便大笑:“好好,我不說就是。至少,今晚,二爺咱們兩個還能彼此為伴。”
兩人便對飲。蘭芽酒量自是不及藏花,再加上先前便有酒意,於是醉得很慘,嘴裡一直在唧唧呱呱地找話說;藏花反倒越喝越沉默,到後來滿屋子都是蘭芽的嗓門兒,藏花徹底只當一個聽眾。
蘭芽唧唧呱呱說了半晌,卻彷彿沒什麼話題是藏花此刻能關心的。他一直在出神,不用想也能猜到他在懸心什麼。
蘭芽便咯咯一樂,將手邊引枕扔過去砸他,待他回頭,便詭秘地問:“……若我今晚不將你叫出來,你說實話,你會不會動了手腳,除掉梅影,嗯?”
藏花倏然轉眸,眼角脂紅化作��說囊跎�黃�骸澳闥的兀俊�
蘭芽也被嚇一跳,打了個酒嗝,方又笑起來:“你,不會。”
藏花眼波森冷:“誰說的?以我性子,想要殺人,誰攔得住?”
蘭芽收斂了笑,一雙點漆般的眼瞳望住藏花:“大人啊。你不殺梅影,也與這一年來不殺我的緣由一樣,你都是不忍讓大人為難。”
藏花眼波一閃。
蘭芽卻猛地一咬舌,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都怪今晚醉了,口舌有些不由自主。便連忙閃身遮掩道:“錯了錯了……沒我什麼事兒,大人只會為梅影為難……二爺雖一向也是快意恩仇,卻從來不失大體,寧可自己心下隱忍,卻定也不希望大人為難。”
藏花望住她,緩緩道:“聽說,梅影受罰當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