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言,難道你敢忘了,啊?”
他眯起眼,蹲下來盯住她的眼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不敢違。只可惜,我爹我娘為你我訂下的姻緣,那庚帖上寫的名字卻是——朱天翼。而我,現下,是司夜染。我司夜染的妻,只有嶽蘭芽。”
吉祥驚住。她終歸是大藤峽人,她不習慣中原漢人的這種文字遊戲,她圓睜雙目:“什麼朱天翼,什麼司夜染,又有何分明,難道不都是你?”
“真是可惜,”司夜染輕嘆一聲,站起身來:“這話我若是說給她聽,她立時便會懂了;可是我說給你聽,你卻全然都聽不懂。這就是你與她之間的差別——她懂我,而你,只想讓我成為你心中的那個我。”
他說罷將袍子從吉祥手中抽了抽,見抽不動,只輕哼一聲,索性撕斷!
所謂“割袍斷義”,不過如此。
他轉身便走,毫不停留。
吉祥攥著半幅撕下的袍子,伏地大哭。她緊咬牙關,不顧門縫飄進的風雪,狠狠凝望著在雪霧裡點點遠去的背影說:“司夜染……嶽蘭芽……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絕不會!”
。
“噗通”,蘭芽被昏沉沉擲落地上。
王帳裡的北元百姓都湧出來,興高采烈奔過來:“大汗回來了,參見大汗。”
眼前這個少年,雖然還年輕,卻已經是草原上新生起的一輪太陽。他重興了黃金家族的聲望,他將整個草原重新歸為一家,他帶領著他們獲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他賜給了他們廣大的草場、成群的牛羊。
他們眼裡的那個孩子長大了,再不是小王子,而是他們衷心擁戴的大汗——大元汗!
臣民全都跪倒,蒙克平端兩手勒馬轉向四方,一一致意。
便有衛兵奔上來,一把拽起地上的那個人。有識得大明官服規制的,便是一聲低呼:“莫非這就是明國使臣?”
“嗯哼。”蒙克輕哼一聲。
眾人便都歡呼起來。
“大汗生擒了明國使臣,奏凱而歸!”
“明國當真是沒有人了,竟然派來這麼個小
娃娃出使……這樣的明國,如何擋得住我草原鐵騎?!”
唯有也迎出帳來的滿都海看得清:坐在鞍馬上的少年大汗滿身的冰霜,可是跌落地上的那個使臣卻半點風雪都沒有沾染上。
偌大草原,八面來風,無論那個使臣坐在馬前還是馬後,都不可能一點風雪都不會沾染——唯有一個地方,就是大汗的袍子裡,才能避得過!
滿都海一臉的笑容便都僵在面上,忍不住親自走上前來垂首看那委頓在地的小小身影。
那衛兵狂笑著便想將蘭芽綁了。滿都海一聲斷喝:“住手!”她抬眼望向馬鞍之上的丈夫,逆著光看不清他的眼睛,可是她卻還是以這麼多年來對他的瞭解,知道他那一刻的微微震動。
她便回望那衛兵:“他是明國來使。漢人有一句話,叫‘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我大元兵強馬壯,文弱明國何曾看在眼裡,就更沒有必要為難一個小小使臣!”
那衛兵連忙將右手按在左側心口,深深一禮:“徹辰教訓得對,是莫日根莽撞了。”
滿都海吩咐:“將明國使臣帶進我的帳篷。你們快去準備熱馬奶酒,還要多些牛糞乾柴、再那些乾燥的舊皮子來!”
眾人各自去準備,滿都海親自抱住蘭芽小小的身子,將她扶進帳篷。
蒙克這才甩蹬離鞍跳下馬來,目光在人叢中準確地找到了嶽蘭亭。待得眾人散去,蒙克才手端腰帶走到嶽蘭亭面前:“蘭亭諳達,怨恨我麼?”
嶽蘭亭輕哼一聲:“末將為何要怨懟大汗?她既然敢出使而來,就要明白草原與大明不同,來了草原就要依從草原行事的規矩,這般徹夜馳馬原本就是每個草原人都必須經受的。”
蒙克聞言朗聲大笑,伸手拍了拍嶽蘭亭的肩膀:“好。等她醒了,不鬧了,我自會叫你來見她。在此之前,蘭亭諳達你要耐心等待。”
嶽蘭亭用草原人的方式給蒙克施禮:“謹遵大汗吩咐。”
。
帳篷裡,滿都海親自照顧蘭芽。給蘭芽灌下熱熱的馬奶酒,又將帳篷裡的火燒得旺旺的。最後甚至斥退左右,親自替蘭芽更換了衣裳。
這一刻,便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滿都海望著眼前這一副女孩子年輕絕美的身子,眼眶也不由得溼了……原來就是她,果然就是她。
不過她也只有片刻的黯然,便拿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