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煮雪踉蹌兩步,強撐而笑:“我不是倭國人,我是大明子民!我沒有爹,我只有娘!我的故土不是倭國,是大明!”
她的語聲雖強硬,可是她的掙扎和自苦卻清晰印在臉上。松浦晴枝不由的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裡:“雪子……跟我回去吧,我們不鬧了,好不好?我答應你,我回去一定會好好地愛你,將倭國欠你的、將菊池家老虧欠了你孃的,都一併好好補償給你。”
“你放開我!”煮雪清淚滿頰,用力推拒:“……你說的好聽!你以為我不知道?天皇的內親王殿下,還有將軍大人的小姐,已經都賜婚給了你。你身邊自然嬌妻美妾,你不缺女人,又何苦不放了我?”
這一句明明是推拒的話,卻反倒聽得松浦晴枝心花怒放。
他按捺不住滿眼喜色:“……雪子,你在為我吃醋,是不是?”
煮雪本。能想要否認,可是眼前最為緊迫的正事,卻叫她嚥下否認的話。她用力別開目光,倔強卻也脆弱地——點了點頭。
“所以這倭國,便再沒有半點值得我留戀的。松浦晴枝你放我走!我要,我要去看我娘!”
松浦晴枝心下劇痛:“你是說,你在倭國唯一還有留戀的,不是你爹,而是——我,對不對?”
煮雪狠心道:“我沒有!”
松浦晴枝抱緊煮雪:“就算你不承認,可是我也要告訴你:無論是天皇陛下的內親王,還是將軍大人的女兒,我見都沒見過她們!至於賜婚,也只是天皇和將軍,
為拉攏我漸漸勢強的平戶藩,而使出的法子罷了。”
“天皇不滿將軍擅權,將軍不想讓天皇重奪皇權,於是他們都想借助我平戶藩的力量……天皇賜下內親王,將軍便也連忙將自己的女兒也送來,甚至甘心讓她屈居側室——這實則是那兩位的鬥法,卻與我本人沒有半點干係!我縱然不得不為了松浦家而娶了她們兩個,可是我卻對她們並無半點感情!”
松浦晴枝明淨的眼中,隱約泛起波光:“雪子,從八歲那年初雪中見了你,我想要的,就從來,都只是你啊……”
煮雪再努力扮作鐵石心腸,這一刻卻還是控制不住,落下淚來。
為什麼?蒼天啊,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是倭國人,為什麼是她在娘臨去時發誓要永生痛恨的倭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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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船上,趙玄來見息風。
“船下岸上,有異。”
息風也見到了岸上突然牲口和腳力烏央烏央地排開,知道是朝廷突然准許了倭國使團進京,他也正為此著急。大人跟蘭公子悄無聲息而去,此時不知可曾順利抵達東海幫龍宮,無法與大人取得聯絡,更不知大人會做如何安排。
息風便蹙眉問:“怎了?”
趙玄道:“岸上彷彿見到煮雪姑娘……被人糾。纏。”
“哦?”息風趕緊撩袍起身。
今晚相信煮雪也一定與他揣著相同的憂慮,他正盼著她來。
息風親自到船舷邊去,隔著夜色望向岸邊那兩人。隔著遠,夜色也暗,隻影綽綽看著彷彿是煮雪的身姿。而旁邊有人,則始終抱住煮雪,不叫她脫身。
息風便皺眉:“糟了,煮雪怕是上不來船。”便一甩袖,“來人啊,趕緊給我一套便裝,我下船去設法與她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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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已不早,煮雪不想與晴枝多做流連。前面鋪墊已然就緒,晴枝的心緒泰半入了她的掌握。她便略去自己方才那些真實的心痛,只婉轉道:“……你當真心裡只愛著我一個?”
松浦晴枝輕嘆:“難道你還不明白?!否則我此番又何必隨天龍寺船來這大明?我便是想來尋你!”
煮雪含羞垂頸,終於淺淺微笑:“好,那我便信了你。”
松浦晴枝大喜,一把握住煮雪柔荑:“那我們這就回去吧。我今晚就告訴菊池家老,我回國就迎娶你!”
煮雪卻還是搖頭:“……可是你今晚,還是要允我離去一回。”
松浦晴枝一急:“你還是要逃?!”
煮雪抬眼,羞怯微笑:“我竟是白與你說這樣一篇話了!說過了這些話,我怎麼還會逃?可是我今晚總要去拜祭一下我娘,跟我娘道別,然後——再將你與我說的話稟告我娘。否則,就算菊池一山答應了你,我也是不能答應你的。”
松浦晴枝知道煮雪是將她娘一部分的骨灰帶回了杭州,秘密安葬起來。他便滿心狂喜,衝口而出:“那,我陪你去!”
煮雪的面頰登時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