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個太監?!
魏韶還在追問伙頭兵,“可是有人不讓你們追討餉銀。”
陸琅琅頓時火大,可是又拿不準這魏韶倒底是個什麼來頭,冷冷地開口,“當然有人不準!試問誰不想討餉銀,就算是還沒成家沒孩子,可誰家又沒個父母?誰家不要錢吃飯!俗話說的好,皇帝不差餓兵,可如今呢,京城裡那幫子黑心腸的東西,就知道拿餉銀釣著替朝廷賣命的將士,聽他們的話就給一點,不聽他們的,立馬就找個理由扣下。將士們要是敢出聲討要,立馬不忠不孝、造反譁變的帽子就扣下來。前面那個跟梁王勾結的監軍,不就是這麼幹的嗎?說什麼敢討要就是造反!放屁!”
陸琅琅拿著一根枯枝隨手亂比劃,越說越激動,差點兒就戳到魏韶的鼻子上去。“你說,這種卑鄙無恥的狐鼠之徒到底想要幹什麼?”
還沒上任就被人指著鼻子罵的“狐鼠之徒”默默的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第79章 三問
若是在朝堂上,有人敢質疑他監軍的作用,魏韶能跟著政敵們就這個話題辯個三天三夜,可以上升到精神和靈魂的高度,罵到對手徹底懷疑人生。但是如今,面對著陸琅琅那雙幾乎著火的眼睛,和一旁的伙頭軍老實巴交、愁苦木訥的臉,他滿肚子的漂亮話,卻一句都擠不出來。
陸琅琅見他不啃聲,心中不由覺得奇怪,若是真的監軍,這人為何不反駁?
魏韶不但沒有反駁,反而問道,“過去的監軍真的如此糟糕?”
陸琅琅歪著腦袋看他半天,一時弄不準這人的套路,只好嘆了一口氣,“我且問你,何人是君?”
“自然是……皇帝陛下。”
“可是霍青兒跟梁王穿了一條褲子。”陸琅琅這話雖然蓋了霍青兒一個黑鍋,但也不能說冤枉了他,因為霍青兒背後真正的主子是皇子。
魏韶沒法辯駁,他也掏不出證據來說霍青兒是被冤枉的。
陸琅琅再問,“何人是將?”
魏韶道,“自然歐陽將軍是將。”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朝廷可有當他是自己信得過的將軍嗎?”
魏韶只能呵呵了,若是真的信得過歐陽昱,自己也不會寒冬臘月的千里奔波來當這個監軍。
陸琅琅冷笑,把大寫的鄙夷二字擺在了臉上,“我再問,何人是兵?兵者為何?”
暖烘烘的太陽曬在身上,魏韶被陸琅琅問得冷汗涔涔。
臨行前,有人在朝堂上扯淡,“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一副君子不屑與莽夫為伍的架勢。這話連魏韶聽了都想問候他奶奶,你有這個思想覺悟,咋去年梁王起兵的時候你不說呢。
有些一輩子只在詩裡讀過烽煙二字的京官,站在朝堂上的時候,看到的也不過是奏牘裡的一些數字,“……率軍幾萬人,戰損幾千人,俘虜幾千人……”,或工整或潦草,就那麼簡單的一筆帶過。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往往就在那黑白之間,被一筆抹去了鮮血淋漓的過往。別提戰場上那些他還未體驗過的驚心動魄,就是如今這伙頭兵站在他的面前,他額頭上的每一道皺紋,大手上的每一道傷痕,都讓他為之震撼,為之動容。
只是這種震撼太過於沉默和遙遠,對於京城的官員們來說,甚至還沒有某位上司的七姨娘的二舅姥爺過世來得更加緊要。
京官們這種麻木不仁的居高臨下,不光是地位上的,也是心態上的。即便是他,自認也是心有壯志、胸懷天下,愛民恤物的好官,可是真的面對這些兵士的直言相問時,朝堂上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說辭卻顯得格外的蒼白和無力。
他們不僅是兵,也是國之子民。
魏韶沉默而感慨。
陸琅琅見他不吭聲,呵呵自嘲了一聲,“算了,說這些閒話幹什麼,徒惹得一肚子閒氣。”
她回頭提聲喊道“都吃飽啊,下午好有勁操練。”
魏韶忍不住又問,“你們為何都……這樣了,還要這麼拼命地操練。”
陸琅琅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拿了個碗,給他舀了一碗魚湯,又撕了一塊烙饃給他。自己也舀了一碗一碗湯,將那烙饃沾了魚湯吃了。
魚湯很燙,帶著一種植物獨特的辛辣香氣,中和掉了江魚的腥味,魏韶嚐了一口,覺得很是鮮美,不遜於京中那些大廚的手藝。
陸琅琅突然問他,“好吃嗎?”
魏韶連連點頭。
陸琅琅道,“這就是了,大家現在只是沒有錢,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