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白見盧正寧臉紅脖子粗的不應聲,暗暗冷笑,道:“聽說你們出來的匆忙沒帶錢鈔,我讓麥子出去給你們僱車,送你們回盧家老宅子去,你們婚期將近,父母怎麼也不好讓你們在外頭辦婚宴。”
盧正寧一聽回老宅,立時擺手,“老宅就不回去了,茜孃的樣子怕……怕叫父母擔心,還是另尋住處吧。”老頭子若不是被幾個賄賂過的族老壓著,只怕早拿出家法把他押回老宅就地正法了,他豈肯回去?盧正寧眼珠一轉,道:“誒?我看姐夫這宅子不錯,小巧精緻,又收拾的妥當,不如先借給弟,房租多少,弟讓人送錢鈔來。”
龐白現在有些理解為何龔三兒這樣反感這個人,臉皮厚的賽過城牆,若不是李家家主來信說已經與盧正寧說清楚,以後與他們夫妻再沒關係,自己還真不會覺得盧正寧這樣噁心,一擺手,“三年租期,也不用你給什麼租金了。”說罷再不想看這兩個一眼,招手叫麥子過來,吩咐道:“儘快收拾,爺在就近的招月樓等著。”
龐白大步走了,麥子愣了半晌,詫異這宅子的主人換的好快啊!
不說龐白回綏州,只說福泉把人都趕走了,將僕人都搜了身,隨即扒光了衣裳攆出府去,一時外頭看熱鬧的人極多,羞的這些僕人想遁進地縫裡去,一個個心裡恨主家不仁,恨龔三爺霸道不講理。
寒風中,女人把釵環都卸了,長髮擋住大半個身子,手攏著胸在門口不肯離去,主要也是沒地方去。
福泉站在門口大聲道:“你們主家欠了我們三爺賭債,除了這處宅子,還有這宅子裡的一眾物件都是用來抵債的,原也包括你們,只三爺仁慈,說你們有的都是老奴僕了,不忍你們另投他主,便叫你們主家帶走,可賭桌上的規矩是願賭服輸,既然當初敢在文書上簽字,那便也該敢光著身子從這走出去,豈料你們主家卻說你們牲口一樣,正該為主分憂,所以這大冷的天,置你們於如此境地的是你們主家,與旁人不相干!即是說明白了,你們就都走吧,身契可都在你們主家手裡,守在這也無用,散了吧。”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看熱鬧的人也聽的明白,一時議論紛紛,都說盧正寧不仁義,僕役也是人,特別是平日裡貼身侍候的,哪能一點情面不講,說糟丨踐就糟丨踐。
此時就有人說盧正寧原就損人利己,鋪子裡的生意專做擠兌人的,絕不是良善之輩。
另有人提起盧家老宅的事,盧老爺恨不得弄死這個兒子,聽說庶子害了嫡子,雖無憑證,可空穴來風豈知無因。
福泉聽了一陣,暗暗冷笑,便要僕人把門關了。
那些***的僕從茫然窘迫的或是望著四周,或是低頭蜷縮成一團,讓人看著著實可憐,有人道:“見著你們主家往西城門去了,不如你們去尋吧,畢竟身契在主家手裡,如何也不是自由身。”
僕役們連道謝都不好意思抬頭,個個低著頭,女人們和年長的男人沒動,站起幾個小廝,忙朝西城門去尋。
又一陣,有那善心的要拿衣裳來給那些女人蔽體,叫旁邊人攔住,低聲道:“你不要命了,敢和三爺做對?方才泉大爺可是說的清清楚楚,願賭服輸,這些人是代主受罪,你湊什麼熱鬧?”
那人醒神,嚇一跳,忙道謝著把衣裳收了。
不一時,有小廝迴轉,身上套了個麻袋,大老遠就喊:“爹,大伯,六子在西城門大街尋到大爺了!……”
僕役們忙站起身,女人們無地自容的低頭朝前去,男人們擋在周圍,儘量不叫人窺見,可風大,他們這隊伍又扎眼,一行人走去西城門大街,那正是挨著西城門的地界,又是快過年,人流如織,他們光著身子一現身就跟炸了似的,到處都能聽見人們打聽怎麼回事,一聽說是盧正寧的家奴,因為賭債替主人受過,都說他們倒黴跟了這樣的主子,但大多是笑話盧正寧的。
盧正寧開啟大門見呼呼浩浩一群人擁著光著身子的僕人尋過來,那臉丟到爪哇國去了,他連門都沒讓這些人進來,直接叫人牙子來,把人都賣了。
人牙子見這些人都光著,硬著的心腸都抖了抖,找了舊衣衫給他們穿上,這才把人帶走。盧正寧卻不知道,回頭福泉就把人都買了回來,照舊安置在那所宅子裡,與這些人就說了一句話,“我們三爺寧可脖子斷了,也絕不會讓自己丟這個臉。”
總歸是年根兒底下,盧正寧在瀝鎮,甚至是京城,丟臉的名聲傳了老遠。
福泉轉身與後頭過來的徐道長對視一眼,悄悄走到一邊,憂慮道:“都尋遍了,沒有特別的物件,更沒有什麼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