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宗的眼前隨之出現一個看著十分纖弱的小孩子,他略覺恍惚:“是嗎。這好像已經是前世的事情了。”
“說來也是,”章令公主笑了笑,“司美人下世都多久了,還是那麼短命的話,胎都該投了好幾回了。”
“司美人”是先帝的後宮之一,也是趙宗冕的親孃。
成宗身子微顫:“好好地怎麼又提到她。”
章令公主隨口道:“只是突然想起來,當初若不是她仗著受寵不自量力地挑唆先皇,又怎會那麼短命呢。”
成宗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章令公主忙道:“好了好了,不說了。臣妹該打,自罰如何?”說著舉手在臉上輕輕地打了兩下。
成宗才轉開目光:“俱往矣,過去的老黃曆不用提了。改日安頓下來,叫關潛進宮,聽說他先前在雁北軍裡歷練,很是出色……朕也想看看安國公的兒子出息的如何了。還有那個……宗冕那孩子叫什麼?”
章令公主道:“潛兒說叫‘泰’,說是想叫他否極泰來。”
“否極泰來,好名字,”成宗緩緩道,“這大半年來皇室之中波瀾詭譎,也該否極泰來了。”
西巷王府。
西閒安置了泰兒,那邊關潛已經將如何找到泰兒一事,同趙宗冕跟王妃稟明瞭。
因已經是對過口供的,所以關潛所說跟章令公主的話也大致不差。
王妃聽罷對趙宗冕道:“今日王爺有驚無險,且小王子又回來了,著實可喜可賀,只不過聽說王爺受了傷,不知傷在哪裡,如何了?”
趙宗冕道:“臂上捱了一下,不打緊。”
王妃道:“萬萬不能硬撐,不如叫太醫看一看。”
“死不了,”鎮北王似有心事,心不在焉。
王妃自然看的出來:“王爺可是惦記著小王子?臣妾心裡也記掛著,不如一起去看一看?”
趙宗冕卻偏說:“沒什麼可看的。一個小東西罷了。”
王妃笑道:“話怎好這麼說,這畢竟是王府裡第一個孩子,先前又是九死一生,如今好歹回來了,一定得珍而重之,好生照顧看護。”說著就吩咐嬤嬤,再去西閒院中看看情形,問她需要些什麼東西之類。
王妃又對關潛道:“小公爺這次立下大功了,王爺,一定要好好地獎賞他才是。”
趙宗冕“嗯”了聲:“知道了。”
王妃見他三言兩語有些冷淡,便藉故起身,叫人準備中飯。
王妃去後,趙宗冕才問關潛別後種種。原來關潛在尋到姑蘇的時候,因那戲班去了金陵,關潛便說分頭找尋,就叫那兩名心腹去金陵查問,而他在本地……他卻輾轉因戲班而追查到尹西園,得知最近尹西園隱居一節,最終找到了南潯。
關潛並不曾瞞著趙宗冕,只沒提自己是故意支開他的心腹的。
就連跟文安王碰面等等也都說了。
關潛道:“文安王爺說,其他的等他見了面後再跟舅舅交代,只不過當時京內情況複雜,很不適合把泰兒帶到京內冒險,所以才命我暫時代替照看著。”
趙宗冕道:“那你為什麼又回來了?這會兒情形可也不怎麼好。”
關潛遲疑,繼而把泰兒病過的事說了:“若小王子在我手中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百死莫贖,何況小孩子不能離開親孃太久,所以我才冒險帶了泰兒回來。”
趙宗冕聽了這兩句,臉色慢慢緩和:“潛兒,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關潛道:“幸而側妃跟泰兒都平安無事……是舅舅的福氣,也是我的運氣了。只不過,不知道現在京內是怎麼個情形,為什麼舅舅又給釋放,又會遇刺?是什麼人想置舅舅於死地?”
趙宗冕垂著眼皮道:“你回來了也好,只怕要見識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況。什麼行刺,只是開胃小菜。有意思的還在後頭呢。”
關潛忙問:“可有危險?那側妃跟泰兒……”
趙宗冕笑道:“你這傻孩子,不讓他們回來是為了他們的安危,如今既然回來了,那就沒別的可說,舅舅吃了半輩子啞巴虧,才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哪有什麼敬人者,人恆敬之,只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他們幹就完了!”
***
泰兒足足睡了一個半時辰才醒來。
他看看左右,並沒有人。
泰兒也並不哭不叫,只翻身坐起,他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在床上。
雖然地方陌生,但是有一種令他安心的氣息,泰兒仰頭四處打量了會兒,就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