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姬悚然回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卻是旁邊不遠的密林。
她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又見趙宗冕佇立原地,怕他目不能視物無法自保,便又倒掠回來,攔在他身前警戒。
趙宗冕卻向著那箭射來的方向,道:“朕要見鹿公,速去通報。”
柳姬轉頭看向趙宗冕:“是什麼人?”
此刻,那林子裡樹枝搖動,很快,就有一道極為魁梧的人影走了出來,目光炯炯,身上披著裘皮,手中還握著弓箭。
***
白山族人迎了趙宗冕跟柳姬上山,順便帶了那傷在地上的蠻人士兵。
那士兵給傷到了頭,一路糊里糊塗,時不時地看著柳姬,嘴裡發出驚恐地尖叫。
柳姬問道:“那蠻子在嘀咕什麼?”
身材高大的白山族人道:“他們在說……你是白山裡的妖魔,是女妖魔。”
柳姬嗤之以鼻,白山族人道:“妖魔都是很好看的。”
柳姬轉怒為喜:“這還是句人話。”見那人身上的裘皮甚好,便湊過去道:“這是白狐狸毛,很難得啊。”
那人見她只穿著一件舊長襖,便一伸胳膊,將那長大的裘皮脫了下來,送到了柳姬手上。
柳姬大喜:“給我嗎?”
那男子向著她點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柳姬立刻將裘皮抖開,穿在身上。
這皮草在白山族人的身上,只到膝蓋,在柳姬身上,卻儼然垂到了腳踝,柳姬甚是滿意,笑道:“多謝多謝。”
趙宗冕雖然聽見了她跟白山族人搭訕,卻並不理會,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能看見山上厚厚的積雪,隱約也能看見大些的樹幹,但卻無法看清楚。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便在白山之中的鹿公老人了。
耳畔聽著柳姬的嘀嘀咕咕,以及那蠻人士兵的叫嚷,趙宗冕想到方才山腳下那小股來犯的北蠻先鋒,這裡已經是雁北軍的地界,這些蠻人卻如此膽大深入。
可見北境那邊的戰事必然偏向了北蠻人一邊,所以他們才敢把手伸到雁北。
北境的戰事不利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朝廷沒有拿出適當的決策。
難道顧恆關潛他們……鎮不住了嗎?
想到這一路而來所做的夢境,趙宗冕頭一次有種心急如焚的感覺。
心神微亂,腳下便踉蹌了,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棵樹幹上。
“皇上,你小心,這裡的路可險要的很,你的眼睛看不見,一不留神滾到雪窩裡去,或者從懸崖上掉下去,可是找都沒地方找。”耳畔,是柳姬大笑加嘲諷的聲音。
趙宗冕收斂心神。
但這隊先鋒斥候已經給殺的殺,擒的擒,無法回去,但馬兒卻逃走了。
想必北蠻人很快就會反應過來,而且還會繼續派人前來。
也許這白山也很快不得安寧了。
跟鹿公老人的見面,確認了趙宗冕心中的擔憂。
原來,這已經不是北蠻人第一次派士兵來刺探了。
有兩次,他們甚至派人往白山上來探路,畢竟白山族人狙擊了他們數回,引發了他們的注意,只是他們摸不透到底是何種勢力,所以不敢貿然。
這次他們驅趕追殺村民,也是有意為之,本來想引白山族人現身,卻想不到偏偏遇到了趙宗冕跟柳姬,竟又落了個被全殲的下場。
白山族中的女子引了柳姬前去,見她生得貌美,又會說話,都十分喜歡。
趙宗冕卻被領著去見了鹿公。
經年不見,如今相逢,他果然成了鹿公口中的“陛下”。
只是……像是落魄的陛下而已。
鹿公的頭髮比先前更加白了些,見了趙宗冕,仍是將鹿杖放低,自己很謙恭地躬身垂首:“您回來了。”
就像是昨日才不見一般的熟稔口吻。
趙宗冕道:“老人家不必多禮,我的雙眼已經瞎了。”
鹿公指了指旁邊鋪著獸皮的墊子,有一名族人上前,扶著趙宗冕上前坐了。
鹿公道:“陛下雖然勇武無雙,氣運鼎盛,但畢竟殺伐太過,如今雙目失明,不過是怨念業障遮在眼前,讓陛下受這些苦痛折磨。”
趙宗冕笑了笑,問道:“可有救治的法子?”
鹿公道:“陛下若是不來,便沒有辦法。陛下既然能夠記得老鹿公,自然是有法子的。”
趙宗冕心頭一寬,想了想,又問道:“我離開京城許久,鹿公可知道如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