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雨沐原本不站在馮瀲楚身側的,因為兩人並不和睦。
所以馮瀲楚看見她在,還有些詫異。
只是那會兒章令踩中了她的裙角,馮瀲楚躲閃不及,往後倒下,順勢拽了一把,便將範雨沐也帶倒了。
當時因為場面十分慌亂,馮瀲楚並沒有多想什麼,但是這會兒回想起來,突然間渾身發抖。
馮瀲楚猛然抬起雙手,十指張開放在眼前細看,太陽底下,纖纖素手毫無瑕疵,但是……
將左手抬高了些,馮瀲楚突然發現在自己的尾指的側邊上,依稀像是有一處很淺的劃痕,因為已經癒合了,所以不細看絕對留心不到。
但是此刻在燦烈的太陽底下看去,從這癒合的傷口之中,有著淡淡的若隱若現的灰黑之色,沿著尾指往下,一路蔓延入手腕底下。
馮瀲楚將衣袖撩起來,從手腕到臂彎,淺淺的黑色痕跡令她極至驚心,同時又極為憤怒。
來不及說話,馮瀲楚雙眼微閉,往後倒了下去。
宮女慌張大叫,喚了兩名內侍過來,總算將馮昭儀又抬回了鳴玉宮。
不多時太醫趕到,問起緣故,宮女倒也不傻,想起馮瀲楚先前異樣舉止,忙把她的左手握住:“娘娘先前打量自己的手指,然後就暈了。”
太醫一怔,屋內光線陰暗,有些看不出端倪,太醫伸手在馮昭儀的腕上輕輕一搭,聽了半晌,突然有所思似的又去細看馮瀲楚的手指,果然也留意到了那道癒合的淺痕。
馮瀲楚再度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威勇侯夫人守在旁邊,兩隻眼睛微微紅腫。在她身後,是馮瀲楚的兄長馮少緯。
原來馮瀲楚也是給那毒針所傷,只是並非刺傷,而只是很輕的擦傷,毒性發作的甚是緩慢。
而且在當時那種緊急而混亂的情形下,馮瀲楚又並未說受了傷,所以太醫察覺她脈搏微亂,還只以為是驚嚇所致。
這毒從尾指散播蔓延,不至於叫人昏迷,短時間內更不會致命,但如果拖延救了,蔓延到心室之後,那就必有性命之憂,就算救回來,身體狀況也會大不如從前。
太醫將這些情形向趙宗冕稟明後,皇帝即刻下旨,將最近給馮瀲楚看過病的太醫們拿下嚴懲,更把其中一個負責給馮瀲楚醫治的主診太醫立即處斬。
威勇侯夫人見女兒才醒來,並不敢立刻把實情告訴她,只說有驚無險,讓她好好休息。
但就算不說,馮瀲楚心中卻早就明白,而且眾人只以為她是不小心擦傷,殊不知她心裡清楚自己是被人所害。
馮瀲楚示意母親出外,叫宮女請了馮少緯到跟前。
此刻她的身體仍舊虛弱,卻仍是強撐著,緩緩向馮少緯說了那夜的情形。
馮少緯聽後,眼中透出怒意:“這麼說,是範才人想害妹妹?”
馮瀲楚道:“自從我升上來,又多方壓著她,她心裡早記恨我,哥哥你答應我,一定要替我報仇。”
“我必然要這范家好看,妹妹你放心,”馮少緯擰眉道:“工部尚書自己也不乾淨!這幾年貪了不少銀子,皇上早交代我們查他的底兒了,只是因為要年下,所以暫時還放著他,等過了年……我必要他們全家都生不如死。”
馮瀲楚微微頷首,輕聲道:“本來仗著皇上青眼,貴妃又是個寬仁能容人的,所以還想著以後能扶搖直上,也多看顧咱們家幾年,為咱們家爭爭氣,沒想到……”說到最後,眼中的淚已經落了下來。
馮少緯眼角一紅:“妹妹,別說這些喪氣話,太醫說了,只要好好調養,一定能夠再養起來的。”
馮瀲楚低聲道:“哥哥別擔心,我就算死,也要讓她先在我前頭。”
馮少緯去後,晚間,趙宗冕也親來探望。
馮瀲楚正服了藥,見他來了,便欲下地迎接,趙宗冕讓她仍舊在床上斜躺著:“忙到如今才得閒,你好些了?”
燈影下,他的臉仍是那樣俊美無儔,看人的時候,就算無情,卻偏勝有情。
馮瀲楚目不轉睛地看著,彷彿多看一眼,比吃什麼藥都強。
她微笑道:“皇上,臣妾好多了。皇上不必擔憂。”
“最近一直不得空,沒想到你瘦了這許多,”趙宗冕道:“那些庸醫實在可恨的很,朕已經砍了一個人的腦袋,給你出出氣。”
馮瀲楚道:“知道皇上畢竟是疼護臣妾的。先前以為不是什麼大毛病所以沒放在心上,也知道皇上忙於政事,所以不敢打擾。”
趙宗冕